“踏踏——”

白梟未有立刻回答,輕搖著骨扇緩緩走向韓二爺。

他於一步之外駐足,俯身蹲下,靠在韓二爺耳邊低聲說道:

“韓二爺這般心性卻是頗為適合我魔煞宗,略有防備也是應有之事。”

白梟隨手將骨扇插在腰間,伸手將韓二爺從地上扶起,向著陣法中央的白骨蒲團走去:

“況且韓二爺為何認為我魔煞宗,有這般好心,會助外人築基。

此法築基者未有增壽之用,且得日夜受這怨煞之痛。

在下方才不過於陣中留下一道後手,可助你隨時觸發這怨煞之力。

不過此血祭之法所用白骨陣基,卻是耗費頗多,卻僅有一次效用。

也不算虧待韓二爺。”

韓二爺強撐著劇痛,咬牙切齒道:“就為了毀掉我們韓家?”

白梟將韓二爺重新按到白骨蒲團之上,又幫著他盤膝坐好:

“此乃其一,不過順手為之。”

韓二爺渾身直冒冷汗,將周遭地面打溼一片:“還有……何故?”

白梟拿起韓二爺的衣襬,輕輕地幫他擦掉額間冷汗:

“不過藉由你韓家血脈之力,破這地底靈脈。你圖謀築基之法,正好給了我等可乘之機。”

說著他拂袖輕擺,躬身一揖:“此番卻是得多謝韓二爺!”

韓二爺聞言,渾身顫動,雙目緊緊地盯著白梟,咬牙切齒。

白梟從腰間取下骨扇,於身前輕搖,居高臨下地看著韓二爺:

“此番緣由已盡數告知,望韓二爺羽化之後,可莫要化作冤魂纏我。”

他語氣一頓,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卻是忘了,血煞破靈之陣運轉,便是魂飛魄散。”

“血煞破靈陣起!”

他足尖點地,向後飛掠出十餘步的距離,恰巧落入一處陣眼之內。

與之對應的另一側,邪骨不知何時已悄然就位。

暗合陰陽變幻之道。

“混賬東西!”

一陣爆喝聲陡然響起,將場間的血氣都震散了幾分。

白梟猛地回頭望向島嶼核心處的位置,臉色驟變,急聲喝道:“快!”

隨即回過頭來,五指翻飛,在空中劃出血色的殘影。

周遭的黑袍魔修也一般動作。

“起!”

數十道靈光自魔修指尖迸發,朝著中心處的白骨蒲團激射而去。

白骨蒲團之上,瞬間冒出數十道尖銳的骨爪,順著韓二爺盤膝的身影向上攀爬。

霎時間,韓二爺周身衣袍化作襤褸,周身血肉瞬間乾癟下去,仿若被那些骨爪吞噬一般。

一股血氣森然的赤色光柱沖天而起,仿若將空中的雲層都驅散開來。

“護!”

白梟急喝一聲,指尖法決再轉。

那道光柱瞬間震盪四散開來,化作一道血色光幕將眾人包裹在內。

“轟——”

一股寒氣森然的巨大水柱,猛地撞擊在血色光幕之上。

發出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一道灰色月袍身影凌空飛渡而來,望向場景的血色光幕,滿面怒容:

“魔煞宗的小崽子,速將陣法開啟,或可留爾等一具全屍體。”

白梟手中法決不止,抬頭望向空中的人影:

“卻是多謝望月上人好意,不過宗門之命卻是難違。上人不若當做未看見可好?”

望月上人聞言冷笑一聲:“爾等將我韓家屠戮一空,讓我如何看不見?”

隨即他不再言語,袖袍翻飛,一道道寒意森然的水柱,朝著血色光幕撞擊而去。

血色光幕雖是晃動不止,卻是未有絲毫破碎之意。

白梟悄然抹去嘴角溢位的一縷血跡,朝著望月上人高聲喊道:

“屠戮之事,乃是韓家二爺所為,在下雖是魔門,卻也不擔旁人之責。”

他單手掐訣,袖袍擦卻額間細汗,又接著說道:

“上人何必這般平白浪費靈力,做這徒勞之事。

不若上人坐飲靈茶,待我等任務功成之後,其餘人等皆還與上人。

此道陣法一炷香後,自會消散,到時定當向上人提顱賠罪。”

說著,他又悄然抹去嘴角溢位的血跡,顯然未像他說所那般輕鬆。

望月上人倏地停下動作,望著場間沉默片刻。

白梟見狀,面露笑意:“上人可是想通了?”

“痴心妄想!”

望月上人聞言,暴喝一聲,渾身靈力翻湧,衣袍無風自動。

他指尖掐訣如電,幽藍色的靈光自指尖迸發,躍動。

忽地他停下動作,雙指併攏向前一點。

一道幽藍色的靈力光柱,自指尖瘋狂湧出,向著廣場外圍的地面激射而去。

“咔嚓——”

霎時間,地面寸寸龜裂,形成宛若蛛網般的形狀。

數十道幽藍水柱自廣場下衝天而起,將整個廣場和血色光幕抬起數丈有餘。

他手中法決忽地一停,水柱散去,整個廣場又呼嘯著向地上砸去。

……

“轟——”

一陣巨大的爆炸聲在林墨耳邊陡然響起。

意識又重新自黑暗中清醒過來。

他只覺得地面猛地一震,緊接著整個身子向著前方倒去。

白骨樁猛地砸在他的身上。

“噗——”

一口鮮血自他口中噴出,向著前方濺出三尺有餘。

忽地,他覺得手中的繩索仿若在剛才那巨大的震動中斷裂開來。

體內有一縷微不可察的靈力悄然流轉。

他透過血色的亂髮向著四周探去,只見仿若有幾道模糊的虛影,迅速朝著遠離自己的方向逃竄。

腦中意識,彷彿也比上次甦醒之時,更加清晰。

他未有多想。

一邊緩緩地將手掌自繩索中抽出,一邊向著中心處的位置望去。

只見一道消瘦入骨的身影盤膝而坐,身上攀附著血色骨爪。

看不分明,又將目光轉向別處。

又瞧見了那道將自己抓來的身影,白骨長鞭纏繞在身上,背對著抬頭望向空中。

他悄然轉動目光,四周巡視一番,白骨樁橫豎倒在地上。

周遭的人影或是如自己一般壓於白骨樁之下,或是身著黑袍摔倒在地,抬首望天。

“陣法已成,上人這番欲要破壞地勢的做法已是無用,何必白費力氣。”

一道有些喘著粗氣的聲音,在他的前方響起。

緊接著地面又劇烈晃動起來。

聽見那道聲音,林墨心中悄然默唸,“陣法?墨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