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殘破院落，血蓮妖術

“篤、篤——”

幽深小巷盡頭處，一扇斑駁木門前，忽地響起一陣敲門聲響。

在空蕩無人的小巷內，幽幽地迴盪。

許二狗縮了縮脖子，目光掃過四周黑黝黝的巷道，喉間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他搓了搓雙手，又迅速將其藏於袖中，彷彿是在害怕巷間黑暗中，會忽地躥出什麼似的。

“篤、篤——”

他又抬手輕敲了兩下，指節輕叩在已略有腐朽的木門之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然前方院內仍是寂寥一片，便是腳步輕響亦是未有聽聞。

唯有遠處暮色之下，不時傳來的未知蟲鳴與偶然響起的夜鴉啼叫，襯得這夜色越發森然。

“大、大人……？”

半盞茶後，他終是按耐不住，顫抖著嗓子輕聲一喚。

同時，小心翼翼地推開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門軸頓時發出一陣刺耳的“吱呀”聲，又平白增添了幾分寒意。

他嚥了口唾沫，探著腦袋往門內望去。

破舊小院內漆黑一片，宛若是被濃墨浸染一般，不見半縷燭光。唯有他顫抖的聲音在院間迴盪，無人應答。

許二狗咬了咬牙，終究還是邁了進去。

前日他通稟之時，方才緩了一個時辰，便捱了一頓好打。此刻，心口處還隱隱有些作痛。

李府之內，應是仍有其餘眼線。

他輕撫著心口，佝僂著身子，幾乎縮成一團，仿若這般就能讓自己顯得不那麼起眼。

“砰——”

忽地身後傳來一聲悶響。

許二狗頓時宛若驚弓之鳥一般，倉皇失措地竄入前方廳內，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腦袋，回望。

只見斑駁的木門仿若完成了某種使命般，已然砸落在地上，濺起的煙塵尚未散去。

方才便是它傳出的聲響。

許二狗靠著廳內牆壁，跌坐在地上，撫著心口輕嘆道：“呼……平白自己嚇……”

他喘著粗氣，後背緊貼冰冷的牆壁，手掌無意識地撐向地面。

——黏膩、溫熱。

指尖忽地陷入某種黏稠液體中，還帶著幾分溫熱仍未散去。他猛地僵住，鼻翼翕動間，一股鐵鏽般的血腥之氣直貫腦門。

“啊……唔……”

他正欲喊叫，便被一隻宛若枯枝般的手掌捂住口鼻。

“亂叫什麼，不過是宰了一隻羊羔。”

一陣沙啞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在漆黑一片的廳內顯得格外瘮人。

待許二狗稍緩幾分之後，那人方才鬆開手，接著道：“今日又有何人進入李府，何般樣貌？”

李二狗聽聞有些熟悉的聲音，便知是自己要尋之人，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他撐著牆壁站起身來，語氣仍舊帶著幾分顫意：“回大人……是一白袍文士樣貌，青玉摺扇不離掌間。”

那人緩步走向廳內暗處，聲音沙啞得仿若砂紙摩擦般：“可知是何名諱？”

“似是祁姓，卻是不知名號。”許二狗應道。

“應該是他……”

那人低聲喃喃，言語之間將桌上桌臺點亮。瑩瑩燭光暈開，頓時照亮四周。

待看清廳內景象，許二狗頓時瞳孔驟縮。

他面上血色瞬間褪去，蒼白如紙。喉間劇烈地滾動著，牙齒不住地“咯咯”打顫：“大人，不是羊羔……”

燭光搖曳間，許二狗的視線僵直地定在廳內正中央處。

——那裡跪坐著一道血色人影。

雖說是“人”，然其早已辨不出人形。

身上已然無有一寸完整肌膚，九瓣三寸血蓮密佈周身，綻放著妖豔的血色。最駭人的是，那具身軀胸口之處竟有微微起伏，仿若仍在……呼吸。

許二狗指尖觸及，便是自那道身影上流下的血水。

桌面燭臺之前，那道赤黑長袍身影忽地回過頭來，望向許二狗嘴角勾出一抹詭異的弧度：“該你了……”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忽地劃破夜空，將其簷角棲鳥驚得倉皇飛起。

殘破院落之外，小巷黑暗之中。

一位襤褸乞者方才闖入殘破院三丈外，聽聞院內傳來的慘叫之聲。他忽地瞳孔驟縮，身形陡然一滯。

鼻翼翕動間，一股淡淡的血腥氣鑽入鼻腔內，其內混雜著一股特異的血蓮香氣。

他頓時擰轉身形，朝著巷口處飛掠而去，衣袂翻飛間，沉聲低語道：“不好！此處果真有血蓮妖人為禍，需得立即向祁帥稟報。”

他本是因其異於常人的敏銳嗅覺，方才被調至祁帥麾下，專司追蹤刺探之責。

與人征伐，卻不是他應盡之事。

“咻——”

一道細微的破空聲忽地劃過耳畔。

他飛掠的身形在半空中猛然僵住，宛若被一雙無形大手扼住喉嚨一般。

“砰！”

整個人頓時宛若斷翅夜梟般重重砸落在地。

塵土飛揚間，他模糊的視線最後看到的，是殘破院落門口處那道赤黑長袍身影。

“踏、踏、踏——”

那道身影緩緩踱步而來，於乞者屍身三步之外站定。他垂眸望去，以沙啞的聲音輕笑道：“祁明的狗……都會循著血腥味找食了。那便……陪他玩玩。”

他袖袍輕振，一道血色靈光自指尖迸發，朝著地上的屍身飛射而去。

血色靈光觸及屍身的剎那，驟然綻開一道九瓣血蓮，根鬚宛若活蛇般扭曲伸展，徑直扎入皮肉之下。

片刻之後，那道妖異血蓮已然盡數沒入屍身，僅在左眼眼角處，殘留下一抹淡淡的血蓮虛影，難以察覺。

“啪、啪——”

赤黑長袍無風自動，那人忽地抬起枯枝般的雙手，輕輕相擊。

掌聲清脆，卻在空蕩的小巷內激起詭異的迴響。每一聲都仿若敲在心跳的間隙，使人胸口發悶。

“砰——砰——”

一陣遲緩且沉重的心跳聲，自地面那道早已死透的乞者屍身上傳來。

屍身頓時猛烈地抽搐起來，皮肉之下血光宛若小蛇遊走，拱起一道道猙獰的凸起。

半盞茶後。

乞者屍身忽地自地面爬起，只是動作異常緩慢滯澀。

他僵硬地轉向那道赤黑長袍身影，脖頸不自然地歪斜著，喉間擠出沙啞破碎的音節：“教……教主……”

那道身影袖袍輕甩，沉聲道：“你且潛入祁明麾下，待本座命令列事。”

“遵……命。”

言罷，乞者屍身踉蹌著向巷外走去，襤褸衣袍翻湧間，動作愈發流暢。

行至巷口處時，已然化作飛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