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只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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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前幾天,舒繹然剛完成任務回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有人要見他。
他一身輕便戎裝,身形挺拔頎長,左額角有一塊已結成血痂的擦傷,眼神冷漠堅毅。
“繹然。”
盛情搶先一步奔上前。
“姑媽。”
舒繹然含笑回應。
“我家小子可真帥,讓姑媽好好看看,都快認不得了。”
盛情的眼淚奪眶而出,面上卻是笑著的。
“哥。”
舒繹然抬頭,輕喚徐柏一聲。
“嗯!”
徐柏心下一熱,淚眼朦朧。
為了來這一次,盛情差點跟她兒子斷絕母子關係。
臨走前,徐柏好不容易有機會跟舒繹然單獨聊幾句。
“繹然,你哥我當爸爸了,是個兒子,你嫂子還想再生,想生個女兒,我也想要個女兒,女兒好啊!軟乎乎的,甭提多可愛,夏至家的龍鳳胎,我就喜歡那丫頭。”徐柏說完,拿出手機,翻開相簿,遞給舒繹然看,“想家嗎?”
“家?我有家嗎?”舒繹然一邊看照片一邊想,有吧!老家就是他的家吧!
“我媽很掛念你,你是盛家的獨苗,她看得比我這個兒子都重要。”
徐柏說這話,其實是有另一層意思:別太拼命,要惜命。
“哥,我很好。”
舒繹然不喜歡別人為他擔心。
“你舅媽想給你舅舅生個小孩,可她年紀大了,不太容易懷孕,試管嬰兒做了很多次,還是失敗了,你舅舅不想她難受,不讓她再去折騰,兩個人為這事,差點離婚,你是他一手帶大的,在他心裡,你就是他的孩子,如果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你。”
徐柏轉移話題,親情才是治癒人心的良藥,他希望舒繹然能夠明白他的苦心。
舒繹然不說話,他不是不懂徐柏話裡的意思,而是他有自己的執念,這一點執念,來自於他那曾經做過錯事的母親,在近幾次的任務中,讓他徹底明白錯了的事會給無數人帶來一輩子的傷痛,不是靠他一個人拼命贖罪就能抹去悲劇的痕跡,他只想做更多,好讓地底下的母親安息,他能做的,也就是盡力而已,僅此而已,他會毫無緣由地選擇參軍,並當上特種兵,好像冥冥之中早已註定,意念越強,責任越大,執念越深。
“保護好自己,我們都在等你回去,很早之前我就想來看你,可又不敢來看你,你哥我,怕見一次少一次,這裡有我認識的人,你遇到的事情,我都知道,作為家人,總會擔心。”
徐柏說到最後,抹一把眼睛,家裡多了小生命,他越加疼惜在戰場上狂灑熱血的舒繹然,從出生開始就吃苦,終於熬到長大成人,卻又把自己推向了更苦的時光裡,明明多了很多愛他疼他的人,他卻選擇遠離,孤身一人,來到另一方天地,英勇無畏地前行,不顧生死。
盛情和徐柏走後,舒繹然站在風沙裡,從天明站到天黑,直至深夜,暴雪落地,無聲無息,他才想到自己是怕冷的,只是,沒有人會抱住他給他溫暖,那個曾經經常抱住他的人,明確表示,之後半年再不會來看他。
生活恢復到往日平靜,舒繹然再沒給夏琰打過電話,變得更加沉穩,好似堅不可摧,他成了某些人口中的傳奇,隨著義務兵兩年期限臨近,是否留下來,成了他不得不考慮的一個問題。
八月份的時候,舒繹然和安禾接到了新任務,在他們之前,已經有人為這個任務犧牲了,其實原本輪不到他們,可根據任務內容,沒有比他們更合適的人選了,朝氣蓬勃,本身就是得天獨厚的優勢。
那次任務,執行了一個月都沒有結果,舒繹然和安禾被迫錯過了退伍時間。
在最關鍵的一戰中,安禾為了掩護戰友避開危險區,小腿被炸傷了,如果不是舒繹然推他一把,他應該沒有生還的可能了,舒繹然總會在危難之中突然現身,他身處險境,卻以身試險,保全他人性命。
完成任務是職責所在,活命才是終極使命,舒繹然氣場全開,橫掃四方,與敵方搏殺,爭取生機。
最終,他以左肩被槍擊中的代價完成了任務,並讓敵方再無翻身的可能,他們這批人,無人犧牲。
這次獲得的軍功,足以讓他榮耀一生,只是因為左肩碎裂,無法修復如初,他再不能當特種兵。
安禾也得到了應有的榮譽,只是他的右腿小腿走路時還是會有點打拐,也不能完全修復了,幸好,留住了一條命,這才是最重要的。
成洺和夏琰沒有等來他們準時退伍,也打聽不到有關他們的任何訊息,以為這兩人不打算回來了,失望至極。
直到完全康復,已經是十月份了,回來那天,舒繹然和安禾默契地跟誰都沒說,冷冷清清地走,冷冷清清地回。
“舒繹然,往後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儘管提,我這條命,是你給我拉回來的。”
如果沒有成洺,安禾覺得他會愛上舒繹然,這個人多好啊!值得人深愛。
舒繹然只是笑笑,他保護安禾不過是出於本能,就像保護其他戰友一樣,他救過的人,不光只有一個安禾,所以,對這個人,自己所做的,並無特別。
兩人在機場分道揚鑣,去找各自朝思暮想的人。
舒繹然回到出租屋,夏琰畢業了,可他還住在這裡,只為了等他心中那個人回來。
舒繹然沒有鑰匙,他進不去,其實他有辦法進去,但他不願意強行進去,他想等那個人回來給他開門,只有那樣,才顯得莊重,才能表示他被重新接納。
他沒有行禮,只有一個揹包,裡面放了一些證件和他這兩年獲得的軍功。
他離開時,只帶了幾套換洗的衣服,他回來時,背了一身顯赫軍功,還有左肩上的傷,肩膀雖然行動如常,卻再也不能持槍。
他坐在門口,從上午坐到午夜十二點,他很有耐心,就那麼安靜地坐著,什麼也不做,睜著眼睛,一會看地,一會看腳,心裡想象著他和夏琰重逢的場景。
指標剛跳過十二點,夏琰走出電梯門,他身上帶有一點酒味,滿臉疲憊,直到他抬頭看到門口坐著的人,他的眼中才顯現出久違的光彩,從九月等到十月,這一個月,他以為他輸了,徹徹底底地輸了,所以,他生不如死,可還抱有一絲期許,兩年過去了,他總該要回來一次吧!可是,什麼時候回來了?這才是最折磨人的,因為沒有人給他一個答案,他不敢問,他害怕自己由失望變成絕望,他的男朋友狠起來是不講道理的,只用最直接的方式,讓人無可奈何,而又不能無理取鬧。
“你,回來了?”
夏琰像是不相信他看到的人是舒繹然,撲到他面前,想要看得更清楚。
“嗯!回來了。”
舒繹然抬頭,微笑著看他。
“還走嗎?”
夏琰顫抖著聲音問他,這個才是他最關心的,因為他潛意識裡不希望自己賭輸了。
“不走了。”
舒繹然站起身,主動抱住他。
好久,他沒有這般主動了,在這場愛戀中,夏琰主動現身,他卻是主動投入的那個人,從第一次見到夏琰開始,他從樹上掉在自己面前,然後一眼沉淪,青春歲月裡,愛意越發濃郁,所以,舒繹然竭盡所能,再次找回他心心念唸了許多年的少年,只是,在兩年之後,他又扔下這個少年離開了,所幸,他還能回來,並抱住他想要窮極一生去愛的少年。
“好,我再也不會放你走了,再也不會,看不住你,我就跟你一起走。”
夏琰哭了,眼淚掉在舒繹然的脖頸裡,讓他感覺到了涼意。
那一夜,除了不停呼喚彼此的名字,沒有別的言語,只是瘋狂交纏在一起,你奪我掠,樂此不疲,不休不止。
直到第二天下午,他們才從睡夢中醒來,夏琰撫摸著舒繹然的左肩,那裡有個花苞狀的傷疤。
“疼嗎?”
夏琰的指尖劃過,感覺到傷疤凸起的怪異,這一片面板,是舒繹然的戰績。
“沒感覺。”
這是實話,儘管左肩受傷,他還能絕地反擊,讓敵方毫無招架之力,他是敵人眼中的瘋子。
“你之所以會退伍,是因為這個傷吧!”
夏琰意識到自己終究是輸了。
他之所以會回來,是因為不得不回來。
“也不是,我想回來了。”舒繹然往夏琰心口蹭過去,把手放在心臟所在的地方,感受他的心跳,“該做的,應該做得差不多了,是時候回來了,我怕再晚點,你就不要我了。”
夏琰摟住他,展顏一笑,這一局,原來賭贏了。
“不管你在哪裡,你都是我夏琰的人,怎會不要你?舒繹然,我愛你,你要始終記得。”
夏琰說完,在他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在這之前,失望佔據了所有時間,現在,滿心歡喜,人啊!總是任自己在大喜大悲中沉浮。
“琰哥,是因為你的愛,我才能活著回來,回來,只因為你。”
生死一線中,他扼住了某個人的咽喉,只要這個人再用點力就能要了他的命,僅在剎那間,兩個人互換生死位置,他生,別人死。
他多了很多家人,有親哥有表哥,有舅舅有姑媽,有嫂子還有舅娘,只是這些人即便沒有他,也能過得很好,但是夏琰與他們不同,他的男朋友,他摯愛之人,如果沒有自己,會生不如死,所以,他必須活著回來,回來,讓自己的餘生與摯愛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