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雪娘今天才回府,就讓她去跪祠堂,會不會有些不妥?”李穆川坐在圓椅上,悠閒地品著茶。

老太太臉上的快活神色一秒淡去:“你呀你,就是心慈手軟,你沒聽到她現在都要來扒我的棺材本了,你妹妹沒嫁個好郎君,本來想幫他們一把,才找林氏借錢,沒想到她現在精明著,一定要扯清楚。”

“我如果不給她一個下馬威,以後她不得作威作福?騎到我頭上了?”

老太太越想越生氣,連帶著李穆川也看著不順眼:“早就讓你想辦法,把她的嫁妝都拿到自已手裡,你清高。現在可好,這瞎子被她大哥大嫂教唆了,以後看你怎麼接濟柔兒他們。”

提到王婉柔,李穆川也有些發愁,他之前許諾兩萬銀票馬上還回去,沒成想,林氏現在對他頗有意見。

“雪娘確實不像話、不過娘您也彆著急。她一直把我視為她的天,現在就是氣我沒趕回來陪她生產,耍脾氣呢。等些日子我跟她好言相說肯定能拿到庫房鑰匙的。”李穆川對自已很有信心。

十六年了,林氏就跟個傻子一樣,真心實意對他,就連他跟外室在她床邊苟合,都沒有任何懷疑,這樣的蠢貨,他有信心不出三日定會讓她回心轉意,對自已死心塌地。

“那就好,這瞎子活著也是浪費糧食,等拿到了庫房鑰匙,你也別想著養著她了,早點尋個由頭把她……”

後面的話老太太沒有說明,她默默地摩挲著手中的佛珠,默唸:“阿彌陀福,阿彌陀福。”

“老夫人,將軍,陛下有旨。”門口的家僕跑得氣喘吁吁,臉上一片喜色。

“快快快接旨。”

“肯定是陛下想明白了你也是為了江山社稷好,恢復你的官職了。”

老太太喜不自勝,腿腳麻利地從堂上走了下來。

來傳旨的是陛下身邊的吳公公,臉上帶著笑意:“平川侯府出人了,大喜事。”

一聽是大喜事,老太太跪在地上連連叩首。

“快叫你們家李夫人來接旨。”吳公公環顧了一圈說道。

“喊她做什麼?”老太太不解。

“自然是大喜事。”吳公公並不透露。

“去祠堂喊雪娘來。”李穆川陰惻惻地開口。

吳公公臉色微變,並沒有多言。

丫鬟很快到了祠堂,回來稟明時候聲音都在發抖:“夫人,夫人,她……她暈倒在祠堂了!”

“這是怎麼回事?白日裡李夫人去參加八皇子滿月宴,都還好好的,怎麼一回府就暈倒了,可不能出了什麼大問題,快去請太醫,這可不能出岔子了。”吳公公臉色焦急。

說話間老太太和李穆川都已經起身往祠堂跑去,吳公公緊隨其後。

到了祠堂門口,遠遠看到趴倒在地上的林洛雪。

李穆川暗道一聲不好,這要是讓孝文帝知道了,都知道林氏被欺侮了。

“雪娘雪娘,你醒醒。”李穆川抱起來,著急呼喚道。

喊了幾聲後,林氏緩緩睜開雙眸,她看不到,眼神無光。

“對不起夫君,母親罰我跪祠堂,我暈倒了,你給母親求求情,讓她別生氣了。”林氏卑微不已。

老太太臉色煞白,她只是讓林氏來跪祠堂,殺殺她的銳氣,沒想過她會暈倒,而那麼巧,又被陛下身邊的吳公公目睹了一切。

“老太君也是年過半百的人,做事也要積德,這可是太師府嫡女,玲瓏公主的生母呀,永川侯府如此對待,怕是有些不妥吧。”吳公公說得委婉,卻將林氏身份一一點明。

老太太嚇得腿一發軟,差點暈了過去,最後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林氏接旨,陛下口諭,特封平川侯府林氏之女李元宵為玲瓏公主,此後可隨意進出皇宮,賜錦帛綢緞一千匹,金銀珠寶若干。”

“謝陛下抬愛小女。”林氏摸索著要跪下。

吳公公忙扶起來:“李夫人免禮,陛下說了,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直接稟明皇后娘娘,他們會為你做主。”

話裡帶話,吳公公說完還特意看向老太太和李穆川,意有所指。

“我跟夫人伉儷情深,多謝吳公公掛懷。”

送走吳公公後,林氏被抱回了瀟湘院,在屋內正悠閒吃著點心的王婉柔,見到李穆川扶著林氏走進屋內,差點驚掉了下巴。

李穆川對著王婉柔使了個眼色,王婉柔不爽地起身走開,卻不曾注意到搖窩裡的李元宵正睜著大眼睛目睹著一切。

【修羅場,外室公然坐在孃親的主母位置,吃著點心呢,她咋那麼臉大】

【我孃親去跪祠堂,她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聽到李元宵心聲的林氏,揚聲喊道:“婉柔。”

正準備往外走的王婉柔腳步一頓,心臟撲通地跳,以往她也會趁著春枝夏鳴不在屋內,坐在主母位置上享受一番,從未被發現。

“婉柔不在這裡。”李穆川解釋道,並擺手示意王婉柔快些離開。

“哦!”林氏笑著摸索著走到自已的床榻旁,她伸手摸去:“這是給我準備的糕點嗎?咦!是誰吃了半口了。”

“是我!”李穆川將林氏拿起的半塊糕點接了過去,一口吃掉。

“是夫君就好,我還以為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夫君已經有了新歡了。”林氏聲音柔柔的,很難讓人多想。

李穆川看著門口不肯離去的王婉柔咬牙切齒地笑道:“怎麼會?我可是保證過,只娶你一人。”

站在門口的王婉柔笑容淒厲。

李穆川不為所動繼續說道:“剛才我看宣旨的公公送了不少好東西給李元宵,元宵現在還不小,也不懂,要不拿這些珍寶來補一下府內的缺失。”

林氏不說話,只是用手捏著一塊糕點。

“這次花費了兩萬兩,說到底還是為了修葺瀟湘院,咱們也不能真讓母親填補對不對?你是最深明大義的了。”

李穆川這是豁出了老臉,以往他何曾低聲下氣過。

“夫君這是什麼話,這瀟湘院差點燒死我跟你女兒,我還沒追究責任,怎麼就要我這個可憐的人拿錢出來補貼嗎?”

“你應該知道為什麼陛下近日不讓你上朝,停了你的職吧,當日大火,府內無一人出來救火,這可是侯府!即便是平常百姓家裡,也總有幾個人出來救火的,侯府沒有一人,一個人都沒有,我心寒。”

“要是夫君覺得瀟湘院為我而建,那我也沒什麼好辯解的,我便帶著孩子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