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字之差便是雲泥之別

辰時。

一日餘的路程，有些辛苦，雖然馬車還算平穩，但也免不了些許顛簸。

白嬋兒雖自幼隨母親在酉陽府城的孃家生活，但也是個嬌生慣養的，此刻稍作歇息，望向窗外，輕道：“已經辰時了麼。”

又看了看身邊的少年，還在端坐閉目，長長的眼睫毛不停顫動，烏黑的髮絲垂下，薄唇緊抿，與他剛上車之時一般無二。

身邊的允兒早已經睡著，也沒有吵醒她，只是看著那生的極是好看的少年，一時之間竟有些移不開目光。

少年睫毛一動，忽然睜開雙眼，目光正對著白嬋兒的眼睛。

白嬋兒嚇了一嚇，看著那璀璨若星的雙眸，有些失措，道：“我沒在看你……不是，我在看外面。”

臉頰有些紅了，又看了看馬車中另外三人都依然在淺睡，才有些鬆了口氣，還好並沒人看到自己出糗。

許笛笙搖了搖頭，不再看她，轉頭看向馬車外面，淡淡的聲音傳來：“到汝陽郡了麼。”

“啊？你在跟我說話嗎？”

白嬋兒一愣，隨即便反應過來，忙道：“我也是第一次來汝陽，不過聽忠伯說，到汝陽白家約麼要今日辰時之後了，按時辰算應是已經進了汝陽地界，只是不知現在在哪家封地之中。”

超凡大典。

祭祖儀式完成，白翻羽面色有些興奮，回到上首，對上座的幾位先天武者道：“上使，幾位大人，我們進殿去吧。”

然後轉頭吩咐道：“起宴！”

世家家族們都進入殿中，大殿裡燈火輝煌，山珍海味美酒珍饈，一刻不停的端了上來，更有美貌侍女魚貫而出，翩翩起舞。

大殿旁的數個側殿之中，那些觀禮的鄉紳豪士，更有小一些的家族世家，亦是紛紛入席。

白家的下人也取來了不少桌椅板凳，給許多沒有資格入殿的小鄉紳，小地主都上了宴席，只留下了中間一條寬闊的過道，直通大殿。

熙熙攘攘，人聲鼎沸，觥籌交錯，鶯歌燕舞。

殿內，上首最尊貴的一案酒席之上，白翻羽舉起酒杯，開口道：“許大人，我白家有一事相請。”

許潮陽正獨自喝著悶酒，只有郭南宿時不時的主動與他搭話，倒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此刻聞聽白翻羽出言，心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當下便皺眉道：“白家主言重了，此刻白家有一位先天超凡武者，又有什麼事可請的？”

白翻羽笑道：“此事，還真得許大人才能做主。”

“白家主說就是了，莫要作此婦人之態，遮遮掩掩。”

“小兒如今位列先天，卻還未有良配，許家許傾城同為五品道脈，先天有望，不若與我白家結為親家，兩家守望相助，才好更上層樓。”白翻羽道。

其身邊的白修宇亦是緊緊盯著許潮陽，看著他的反應。

上首的幾人面色各異，那上使老者還是那幅微笑的樣子，許潮陽卻面色一變，道：“不可！”

“為何？莫非小兒位列先天，更是家主嫡系，還配不上你許家一個旁系丫頭不成？”白翻羽臉色稍變，沉聲道。

許傾城乃許家除他許潮陽之外的惟一一個五品道脈，他自身悟性不足，已經困守後天幾十年，許傾城卻是已經半步先天，有望先天超凡！

這些年又傾斜家族資源全力將其培養，更是將之視為家族徹底崛起的希望，豈能外嫁出門？

只是此言，不好當眾說出，許潮陽臉色鐵青，怒聲道：“你白家打的倒是好算盤！”

“許潮陽！本大人敬你是世子邸下敕封的代執郡，叫你一聲大人！竟敢在諸位先天武者面前叱喝，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白修宇面露怒色，放出氣勢，上清氣環繞周圍，控氣心訣運轉，許潮陽頓時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威壓壓在自己身上。

“哎，莫要動氣嘛，白家娃娃，你這火氣，可是有些大了。”郭南宿笑道，揮手分出一道氣勢，替許潮陽擋了下來。

許潮陽頓時感覺渾身一輕，感激的看了郭南宿一眼。

“郭老，我敬你是前輩，郭家又與我白家同在汝陽數百年，莫要插手。我白家此次未加封地倒也罷了，執郡之位不要也罷，只是這許傾城，我白修宇要定了！”白修宇又轉頭看向上首的酉陽使者，“上使，若有家族恩怨不可調節，發動生死族戰，不違反朝廷法令吧？”

上使老者微微點頭，道：“嗯，雖然我大楚極少有戰事，但是兩個家族之間若不可調解，可申請所在州府的執州發動生死族戰，兩家只能存在一家，不過近幾百年以來，已經很少有家族世家之間的戰爭了。”

許潮陽面色難看，道：“你威脅我？”

若是白家真的發動族戰，便合乎法規，不過白家有一位先天超凡白修宇，許家明顯毫無勝算可言。

郭南宿輕嘆道：“白家娃娃，這般極端，卻有些過了。”不過依然還是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再插手。

白修宇面有得色，彷彿吃定了許潮陽，道：“許大人，考慮的如何？”

許潮陽神色變化，道：“容我許家考慮幾天！”

白修宇卻寸步不讓，運轉《上清氣》第三篇控靈心訣，道：“控靈，禁法！”

瞬間身上上清氣狂湧而出，籠罩大半個大殿，一時間人們都安靜下來，看著這邊。

許潮陽渾身壓力倍增，彷彿一瞬間衰老了十歲，全力運轉罡氣，依然很難抵擋這股威壓。

面色掙扎之下，正要開口，這控靈禁法卻被人轟然破開！

許潮陽頓覺渾身壓力一輕，面色變幻，看向殿外。

白修宇面色微變，只聽得殿外一聲“上清咒法，破”，自己的控靈禁法便被破了。

他又如何知道，他這苦苦修成的上清氣，這次可謂是遇到了祖宗。

無數雙眼睛看著殿門之處，一個身穿玄黑深衣的少年，緩緩踏著耀目的陽光，走了進來。

少年背對陽光，看不清其面容，只能看到修長的身形，繁複的道袍和墨黑的長髮。

淡淡的聲音傳遍大殿：“我若是再晚回來幾日，是不是世子師兄親封的執郡，也要被人奪去了？”

口稱世子師兄，卻不加尊稱邸下，這少年不知何等身份，不過聽他言語，卻令殿中諸人大驚失色。

“執郡？！”

“這少年，到底是誰！”

“難道？！”

許潮陽一直都是代執郡，至於真正的敕封執郡，已經消失了十年之久，當年也只是一個孩童罷了，很少有人記得。

此刻有些知道內情的，驚呼道：“難道是當初的二品道脈！許家的天之驕子！！！”

“二品道脈！許家竟有如此天驕！我怎麼不知？”

“已是十年了，當年的事半真半假，早就傳的面目全非。”

“若真的是二品道脈，那也實在太過可怕！”

“幽州怎會出現二品道脈！應是假的。不過這少年能破開白大人的秘傳武法，難道也是先天超凡？可是他才如此年輕”

殿內一片譁然，議論紛紛。

許笛笙緩步走進殿裡來，俊美少年渾身上清玄氣流轉，墨色髮絲隨風飄揚，看著白修宇，道：“就是你方才說，要與我許家，發動滅族戰？”

白修宇臉上怒色一閃，自己竟被一個小道士震懾住了，沒有開口理會，正要運轉控靈心訣轟向少年，卻發現自己的上清氣彷彿有些恐懼少年周身的上清玄氣，不由心下大驚。

許笛笙卻並沒等他回答，而是雙手掐訣，黑髮飄揚，玄黑色的道袍無風自動，薄唇輕動，冰冷的聲音傳遍整個大殿：“度魂。”

狂風大作！

一股黑風自虛空之中凝聚而成，瞬間變化成一個巨大的惡鬼頭顱，佔據整個大殿。

其上黑氣飄散，不經意間觸碰者無不手足潰爛，當下便有十數人被黑氣所侵，手足流血。

剩餘的殿中眾人忙四散而開，驚恐的望著殿中黑風形成的巨大惡鬼頭顱。

許笛笙白皙修長的手指指向白修宇，白修宇已經被這一幕嚇的有些呆滯，渾身上清氣更是被上清玄氣壓制的有些不聽使喚，還未等他做出什麼反應，那頭顱便帶著一股惡風，隨著許笛笙的手指指處，衝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