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同賈母的這一番深情,旁人看了都覺得開心,更何況是這紫鵑和鴛鴦這兩個當家大丫頭。

估摸這屋內的二位已經是差不多了,才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就見著老祖宗和林黛玉還在說著衷腸話兒,只是情緒已經是穩定了許多,這林黛玉還忙著說俏皮話來逗趣賈母。

鴛鴦拉了紫鵑一把,兩人一同走上前去。

鴛鴦走上前去,在老太太耳旁提醒道:“老祖宗,林姑娘如今身體剛剛好了一些,也不可以讓她太勞神了,如今我們這裡的有給您燉的燕窩,我去讓人端來給林姑娘可好。”

“幸而有你的提醒,我怎麼就給忘記了。”老太太笑了笑嘆道:“果然是老了,耳朵不中用,人也不中用了。”

林黛玉耳朵裡聽著老祖母的自嘲,心中難受,只好握住老太太的手,雖然不發一言,只是手裡的溫度告訴了老太太她的態度而已。

老太太心中甚是安慰,對著鴛鴦說道:“想的周到,趕緊去讓她們端去,讓林丫頭喝了再回去好生歇著,再也不許出來了。

“為何?老祖宗。”林黛玉心說,這不出來可是不行的,不然人可是怎麼找的到。

“你的身子骨自來是單弱,哪裡經得住那樣多的奔波,而且這些日子,上房這邊也是人多話多,那起子小人無風也要起上三尺浪。”賈母心中憐惜林黛玉,拉著她的手,還是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你這病著她們本來就有閒話,如今你這好了,他們的閒話就更多了。這世上的事情都是以訛傳訛的時候多。”賈母心中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

賈府裡的林姑娘多病那是經常有的狀態,如今人人都習慣了,這不是什麼怪事。

只是如今在寶玉同寶釵婚事一過,這林姑娘竟然是好了。

這就很難讓人不去聯想嚼舌根。

賈母最擔心的還是有心人將這兩件事情放在一起來說,如此,對於黛玉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只怕她以後的日子更加的難處。

所以才想著唯有不讓這丫頭出來,方才能保全她一時的安全。

能保一時就一時,將來的日子在慢慢籌謀也不遲。

機敏如林黛玉如何不會明白祖母的心思,強龍尚且不壓地頭蛇,她一個小小的女子又何必這個時候要去爭一個輸贏。

一緊一鬆方能演奏出優美的樂曲。

林黛玉說道:“我自然是不出去的,祖母放心,在瀟湘館中好好養病,一個月之後我看誰還能說些什麼?”

“一個月以後?”這話觸動了賈母的心腸,她心裡有了一個計較,只是看這玉兒一連嬌憨的樣子,也不想多提別事來打擾此刻的失而復得的心情。

就將心裡的事,按下不提。

正好鴛鴦親自去端來了燕窩,賈母就讓下人過來調開了桌椅,羅列了盞盤,請林姑娘坐好後,方上了這燉的透明軟糯的燕窩。

鴛鴦逗趣的說道:“林姑娘,你成日裡吃著燕窩,如今也嚐嚐我們這燕窩合不合你的胃口。”

說完後,又覺得好笑補了一句:“老夫人成日裡說我們燉的燕窩不好喝,今日湊巧,林姑娘來了,我們來讓林姑娘做個評判如何?老太太。”

“你這促狹丫頭!”老祖宗指著鴛鴦笑著說道:“有機會就胡說。”

“祖母,鴛鴦姐姐是想著讓您開心開心,回頭您多吃一點東西,可就全了我們鴛鴦姐姐的孝心了,是不是。”林黛玉接過了紫鵑遞過來雕花銀柄調羹,慢慢的說道。

鴛鴦笑著說道:“我們林姑娘果然明白,你就趕緊嘗一口,看看是我們對還是老祖宗是對。”

“好,好,好,好不容易我們鴛鴦姐姐求了我,這件事情不給姐姐辦好了,以後這老祖母的房子只怕我進來就難咯。”林黛玉笑著打趣了鴛鴦。

方才喝了一口燕窩,滑嫩,順口,帶著一點蛋白的清香味兒,就點點頭說道:“除了不甜也沒有什麼別的味道,很好喝。

‘是不是,林姑娘,是我不讓放糖,有一段時間我們老太太喝的燕窩粥,不知道是誰給放的尤其的甜,那段日子老太太夜裡做夢都是噩夢,這夜裡難眠,白日裡自然是精神不濟,我就讓璉二爺請了太醫來瞧,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還有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也是頭一次聽說祖母還悄悄的請過太醫,這是黛玉最關心。

“那時候,林姑娘你也是三災八難,老太太所有人都沒有驚動,還如何去特意給你說,讓你擔驚受怕。”鴛鴦說的時間正好是黛玉前一陣子大病的日子。

不知道也是合理,所以黛玉也就沒有追問下去,反而是專心聽鴛鴦說起,祖母看病的結果。

“那太醫竟然說,沒有什麼問題,不過是老太太近日的事情多,一時精神短了些,所以有些異常,讓老太太注意休息,也就隨便開了些清心明目的藥,說是得閒了吃上一些,姑娘你說這太醫是不是庸醫。”鴛鴦提到這個太醫就是一肚子的火氣。

林黛玉只好順著她說道:“的確是一個庸醫,只是鴛鴦姐姐如何知道這和燕窩的甜不甜有關係?”

“看我,說起那個太醫就忍不住想要發火。”鴛鴦不由得嘆道:“這也是被氣暈的症狀。”

然後說道:“我服侍了老太太這麼多年,老太太的身體是什麼樣的我最清楚了,既然這太醫沒有什麼藥,我又出不去請太醫,那段時間府裡又亂著,就想起當日老祖宗說的,萬事都要做到和脾胃,方是最好的保養之法。”

“就細細的查了老太太的飲食,倒是都沒有什麼錯處,老太太的飲食素來清淡,就是偶爾有些鍋子類的調配一下口味而已,到底是保養的時候居多。唯一有變化的就是這燕窩都是過於的濃甜,我就讓廚房的人不許放糖,結果林姑娘,我們老太太果然就不做噩夢,夜裡也睡得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