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音話落,劍拔弩張的氣氛讓所有人眼神都不斷在聞音和鄔梅之間遊移,現場落針可聞。

鄔梅還沒有回話,許興覺就打破了沉默。

“落道友大才,許某實在佩服,只是落道友的話有所偏頗,並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這般對空間神通的絕頂領悟,故而虛假宣傳這個罪名,還是不要輕易指摘得好。”

聞音蹙眉,故作一臉不解,“是嗎?海外修士這麼實力不濟嗎?我這樣的很特殊?”

“叮——叮——叮——”

系統提示音一聲聲響起,應接不暇,槓精值瘋長,聞音心想,她這話槓到了不少人啊。

就連許興覺和鄔梅都被她收割了一波,因為這話他們沒法反駁,承認吧,是自貶海外修士,不承認吧,那就是虛假宣傳沒跑了。

周水涵因為聞音這下子,也抖了起來,笑道:“對啊,我小師妹這樣的,在海外也很特殊嗎?可你們囂張的,我都以為我小師妹在你們海外同階修士也排不上號呢?否則你們囂張個什麼勁兒啊?”

這話更是直白得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得許興覺的臉色都冷了下來。

但大陸修士都覺得很解氣,恨不能鼓掌叫好,這些海外修士姿態是端在了天上,這下踢到鐵板了吧?

只是聞音這塊鐵板現如今也成了紙糊的,能看出她狀態很差的人也不少。

鄔梅短暫變臉之後,又恢復了泰然自若的神色,對聞音說:“落道友的確大才,只是你現在這般孱弱,想來我鄔家的斂息符很適合你,遠道是客,我可以給你打折。”

還別說,聞音挺想要來研究一下的,故而她問:“你賣多少靈石?”

“落道友博聞強識,你覺得該如何定價呢?”

聞音垂眸,然後朝祁素蘭伸手,她很醒目地將一張符籙遞到了她手上。

聞音一甩手中的符籙,鮮紅的硃砂在陽光的折射下像鮮血一般,符師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剛畫完的符籙,甚至符籙波動都還未散盡。

這個波動……六品初期符籙?

鄔梅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掃了一眼聞音幾人……不可能,他們幾個也不過是元嬰期,六品?天方夜譚。

不僅是她,在場對符籙瞭解的人不勝列舉,就算是對符籙一竅不通的,但對力量的感知那是本能,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給聞音空出了一片地方,好似害怕她會一甩符籙把他們轟死。

六品初期符籙的威力那至少是元嬰後期,在場大多數人都沒有這個修為,而且聞音手上這張的能量波動,不下於元嬰巔峰。

聞音滿意地看著所有人的反應,衝鄔梅道:“不知我這張五品後期的冰焰符換你這張斂息符夠不夠?”

這話的資訊含量挺大,鄔梅的眼神閃了閃。

先前聞音等人拿出的最高階別的符籙也不過是五品中期,現在拿出五品了五品後期,那就說明他們他們幾人當中有人突破了五品後期符師。

鄔梅沒有懷疑是聞音,她知道她符籙水平不高,相比陣道,差很遠。

那會是誰?祁靜凡還是辛子晉?

再則,這符籙的波動堪比六品,卻只是五品後期符籙,足以可見這符籙不凡,至少攻擊力是極強的。

面上不動聲色,鄔梅笑了下,“雖然你我的同是五品後期符籙,但是同品級之間的價格也可以是雲泥之別,畢竟有的符籙也不過是瞬時攻擊的消耗品,有些卻是保命利器,要是落道友覺得你的符籙價值匹配,那就別賣關子了,舞臺我都給你搭建好了,你放馬過來就是。”

聞音點頭,這鄔梅倒是爽利。

聞音剛想激發符籙,這時東方宏一步跨到這身旁,接過她手中的符籙:“我來。”

沒有推辭,她知道東方宏的顧慮,估計是怕她繼續動用靈力。

以東方宏的修為,完全能夠發揮這符籙的全部威力,只是要完全釋放這張符籙的威力,得需要一些花活。

所以聞音看向鄔梅道:“既然鄔道友想看看價值匹不匹配,那不如就拿你那張斂息符籙來對我這張冰焰符?”

鄔梅沉默了幾秒才道:“可以。”

話落,她並親自激發了一張鄔家空間斂息符,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連腳下的灰塵都不曾驚擾一絲,東方宏根據聞音的傳音,一道神念激發了符籙。

幾不可聞的顫鳴,只響了一瞬就消失了,準確來說是頻率人耳已經無法捕捉,但比聲響來得更快的,是對危險的預知,頭皮發麻的感覺,讓所有修士不禁繼續後退,讓本就空出來的場地變得更加空曠。

人群中許興覺眯起了雙眼,他是元嬰大圓滿的修為,並沒有退多遠,但這冰焰符釋放出的冷火,竟然連他的靈力罩都能侵蝕,極寒極炎的感覺在體內衝撞,讓人如置身冰火兩重天中,難不成這符籙裡封印了高階異火?

他都尚且如此,更別說其他人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逃離波及範圍。

冰藍色的火焰瀰漫了整個空間,這威力保守估計直達元嬰大圓滿,這出乎意料的威能讓遠離了的修士都忍不住紛紛釋放出神識來觀察這邊的境況,許興覺更是用上了他們許家的瞳術。

這一看,他瞳孔驟縮,只見符籙釋放的威能裡全是冰藍色的遊絲,密密麻麻形成了火焰一般的能量團,蔓延至方圓幾十公里,那些遊絲像是有生命般鑽進了空間縫隙中。

他眸底清幽綠芒頻閃,看清了這冰藍色的遊絲並非全然是火焰,它蘊含著極濃的水之意和火之意,皆在中成境界以上……

身處能量中心的鄔梅就看得更清了,“這是相斥之力,還有空間之力……不對,這不單只是符紋的力量。”

她控制著符籙穿行在空間中,心沉進谷底,“呵,還真是捨得。”

沒錯,聞音挺肉疼的,她的能力還沒法將她對空間的感悟融入符紋中,她試驗了很多陣紋,但效果還是微乎其微,所以她用了一塊能空載空間神通的空靈石做符紙的材料之一。

空靈石可難得了,她就那麼一塊,要是贏不了賭鬥,拿不到崇山石還真很難甘心。

神識密密麻麻掃來,東方宏指揮著符籙,額頭已見細細密密的冷汗,他能感受到冰焰如觸角一樣的遊絲捕捉到了鄔梅隱匿的地方,但不知道是不是她出手打散了能量,符籙的威能還不足以將她轟擊出來。

如果真是鄔梅出手那她就是耍賴皮,比拼的是兩張符籙之間的威力,出手本就落了下乘,她元嬰大圓滿的修士出手,對付東方宏這個元嬰中期,更沒有公平可言。

事實上在空間深處的鄔梅,還挺糾結的,她呼叫了符籙的全部力量去抵禦冰焰,但很快就抵擋不住了,水之意火之意相斥,竟有雷暴之力。

她望了一眼她右手積蓄的招式,心像是有兩隻手在拉扯。

要不要出手?

出手了,對面的符籙堅持不了多久,她能看出這符籙構思很巧,但製作粗糙,一半的威能來源於用了不少六品高階符材,甚至不是很穩定,只要她出手,那東方宏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而且她隱匿在空間深處,她只要小心一點,出手不留痕跡,以在場修士的神識估計很少有人會發現她出手。

就算是發現了,也沒有人會戳破,只要不傻的都不會因為符門得罪他們鄔家,得罪岐靈島。

可是…這不光彩。

她真的要這麼做嗎?

僵持了近五秒之久,符籙這種瞬息的消耗品,能量已經在衰減。

聞音蹙眉,剛想要再次用陣道之眼看一下時,就見東方宏忽然抬手一揮,冰藍色火焰如雷龍一般突然朝空中的一角轟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牽引著,而被攻擊的那片空間中像是破了口子一般,一道紫色身影繞開冰焰,翩躚落地,在落地瞬間她執起符筆畫了一道符紋,瞬間就將已經衰減的冰焰給擊散了,竟也是虛空畫符。

這一手著實漂亮。但這也改變不了她被轟擊出來的事實。

無數人飛快地飛回現場,皆是不言不語,好似是不敢相信眼前這般場景。

鄔家的斂息符,同階無敵手……現在這是被人破了?

“是我這斂息符輸了。”鄔梅說得豁達,但被這麼行注目禮,估計心裡也不好受,又補了一句,“這斂息符只是我畫著玩的,屬我鄔家弟子之作,我們真正高階的斂息符那只有我鄔家的座上賓,和拍賣會才有得賣。”

聞音也沒有再懟她,點了點頭,“知道了,希望能有幸見識一下。”

聞音話落,就有一人竄到了聞音跟前,急聲詢問,“落仙子,你這冰焰符怎麼賣?”

這她還真不知道,雖然這符籙的研製她全程參與,更是付出了很多符材,但對於定價宰人,她不在行。

周水涵很自覺地站到了聞音跟前,面向眾人解答:“這款符籙,我們只接受以物易物,至少六品中期以上的材料才能換得。”

她這話讓人群發出一陣噓聲,對面鄔家一個弟子就冷哼,“你這是坑誰呢?”

是挺坑的,雖然煉製符籙用了很多六品材料,但是這關買家啥事?再如何也只是五品後期符籙,六品中期材料都可以煉製七品的丹符器陣了,那可是化神之力。就像是化神之上為高階,六品以上的材料已是稀罕之物,很多低階散修這輩子都摸不到六品材料。

坑歸坑,但還真有人換。

一個人群中的元嬰修士舉手,“周仙子,我用六品中期的骨金石換可以嗎?”

聞音忽然就明白了周水涵的用意,骨金石是很雞肋的煉體材料,只有金之意修煉至中成境界的修士能用,而且代謝期很長,就是你煉化了十年之內不能動用金之意,否則容易爆體,這玩意除非是閉死關的金靈根修士,否則少人會用。

是啊,有些人不捨得用靈石,但是身上一些雞肋的高品階材料,出掉那肯定是捨得的,而則這賭鬥的約法中,是有以物結算這一條的,哪怕是六品中期的雞肋材料,算到總價裡也是按照普世的六品中期材料價值算。

而且,一樣東西,很可能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呢?

果然,人群中有人看見那骨金石,一雙眼睛閃閃發光:“周仙子,這骨金石能否賣於我?”

系統告知聞音,“這修士在元嬰後期卡很久了,他是金水靈根,水靈根一定程度影響他鍛體,這骨金石很適合他,而且他就要突破了,閉死關估計也能接受。”

正中周水涵下懷,她就知道只要是高階材料,再雞肋也有人要,在場幾乎集結了大陸海外的精英日子,有什麼是賣不出去的?開個拍賣會都夠條件了。

只不過東西到了她手裡,她不狠宰一筆,不是她的性格。

就這樣,周水涵將這世上冰焰符賣出了超乎想象的價格,還能讓大家都滿意。

這邊熱火朝天,另一邊鄔家的攤位,也挺熱鬧,畢竟斂息符足夠驚豔,但斂息符被破解,好似瞬間失去了色彩,也全部賣出,價格客觀,但遠低於預期,就連一開始說包攬全部斂息符的許興覺也沒有再提此事。

“怎麼辦?”鄔梅身旁的一個女弟子面上終於露出了焦急之色,周水涵這個賣法真將那十張冰焰符賣出了天價,一舉超過了他們的總收入。

鄔梅冷哼,“急什麼?”說著,她取出了厚厚一沓符籙放在了桌上。

“把你們全部的積蓄都取出來,既然高階價格打不過,那就走量,我們鄔家的招牌怕過誰?”

幾個弟子面面相覷,即使肉疼不已,還是紛紛照做,很快桌上就被各種符籙擺滿了。

鄔梅振臂一呼,“賭鬥剩餘最後一天,我們鄔家攤位的符籙,統一七折優惠,消費滿五萬極品靈石的,我破例送一張鄔家符堂的貴賓卡。

“轟—”聞音這邊人群一湧而散,一是他們符籙所剩無幾,二是鄔家貴賓卡的誘惑力太大,這邊符籙再珍貴也是一時的,貴賓卡可是能長期獲益的。

周水涵的眉頭又皺得死緊,論走量他們是拍馬都趕不上的,就算他們躲進聞音的時空陣旗裡,沒日沒夜畫符,還剩最後一天時間,他們也不可能量產符籙。

祁靜凡和辛子晉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看向聞音,用眼神詢問,他們要繼續回去畫冰焰符嗎?

聞音搖頭,她沒有符材了,一天之內畫不了多少。

她還在想怎麼辦好,一道白色身影朝她走近,帶著幽幽的玉蘭香。

“落道友,你的師妹之前設立有償諮詢,許某也有事請教,想與你論道,不知你可有這方面的意願?”

是許興覺。

他說著,還補充了一句,“靈石不是問題,你可以等我問完了酌情議價。”

聞音聽明白了,他有事相問,還能讓她看著收錢,就是給她一個能贏鄔家的機會,她完全可以等到最後時刻看鄔家掙了多少再穩穩出價。

聞音挑眉,她還沒說話,周水涵就扯了下聞音的胳膊,給她傳音,“小師妹,我輸得起,你小心有詐。”

聞音拍了拍她的手錶示知道了,然後看向許興覺這雙頗似許離舟的雙眼。

“不知道許道友想問的是哪一方面的?若是私事恕不奉陪,我們都輸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