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休養

聞音見旦藤的樣子，喚了它一聲，“旦藤？”

旦藤半晌才抖了抖蔫黃的葉子，回了句：“喚爺作甚？”

旦總語氣還是很霸道，就是語氣有點弱，破鑼嗓子都像是被人掐住了，聞音忽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它這個小夥伴。

好像它自跟她以來，她確實沒給過它什麼，也就那點白玉蛇的血，說好的修煉水之意，她也一直沒有時間兌現，現在還把它傷成這樣。

“對不住啊，你跟了我確實挺虧。”

聞音一向有錯就認，但這話卻讓旦藤傻住了，沉默了幾秒後它從靈液裡立了起來，乾巴巴的藤甩了一下。

“哼！你知道就好，欠爺的，你拿什麼還？”

聞音知錯了也打算改，她猶豫了下道：“旦藤啊，你要不良藤擇好水而棲去吧，我現在三年內估計都沒法再修煉了，能恢復就不錯了。”

聞音想了想決定放它自由，還是不要耽誤人家的仙途為好。

“什麼？！！！”她話音剛落，旦藤就驚叫出聲，標準的太監嗓，讓聞音一瞬間以為它好全了。

“你想過河拆橋？我告訴你女人，門都沒有，這是你欠我的，欲擒故縱這一招對爺沒有，沒有人能惹了爺還能全身而退，要退也只能是爺，爺這一退，可就是一輩子！”

聞音：“……”尬死我對你什麼好處？

不退就不退吧，它不覺得委屈就好，聞音不打算搭理它，給它的桶裡加了兩滴先天先水之後，系統忽然弱弱地問了一句：“宿主，你說最近發生的事兒，會不會和你在荒古境那裡，被吸收的紫紅色氣體有關啊。”

系統相當好奇那紫紅色氣體是啥，居然沒有被系統計入在庫，這些天它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這紫紅色的東西，必定是有用的，否則那奪天組織也不至於那麼大費周章。

聞音愣了下，她明白系統的意思。

氣運嗎？

難道她損失慘重，卻沒能斬殺無塵，是因為她被抽走了氣運，倒黴了？

真有這麼玄？

聞音想不明白她索性就擱置一邊了，在丹門待得狀態穩定了，她就跟著華清尊者啟程回符門了。

回到符門，在峰的三個弟子，聞音、周水涵、和祁素蘭都到了華清的洞府裡，她有事要交代。

聞音三人端坐在蒲團上，華清坐在上首，一臉的糟心，她的眼神依次從三人面上掃過。沒忍住嘆了一口氣。

先是祁素蘭，她就不用說了，躺闆闆都躺了一年多了，越天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

周水涵坐在中間，一臉的疤，還沒好全，看著就悽慘。

至於聞音……哎，難受。

三個弟子，個個傷痕累累，還有兩個大的，杳無音訊。

“你們三個，這段時間就呆在宗門裡，哪裡都不要去，現在外面不太平，很多邪修衝破了西南防線，那聖女高調現世，現在整個修仙界都是她的傳說，也不知有什麼陰謀，總之，必有混戰一場。”

說著，她收斂了情緒，輕聲道：“你們於修道上有什麼不明白的，現在可以問，為師過幾天得出宗門一趟。”

“師父，您要去哪？”周水涵是華清帶大的，有什麼都直言相問。

“太歲山。”華清只說了個地名，卻沒有說她去的目的，想來是不想告知她們，三人也沒有不識趣地追問。

聞音打算接下來就待在符門研習符道，她倒是有很多問題，需要華清給她解惑，她便率先問出口。

聽完她問的問題，華清取出玉簡，將她所問的答案記錄在內，然後又詢問了她符道的進度，接著給她制定了她接下來領悟的方向和方案。

周水涵和祁素蘭，她也是如此安排。

想了想，華清又衝聞音和祁素蘭語重心長地道：“素蘭，落英，為師比較擔心你們兩個，你們都修道天賦絕佳，一朝根基受損，修煉速度不得不停擺，修士都信奉無邊苦修，但我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告訴你們，修道路上永遠沒有絕路，我也曾遇到你們這般境況，甚至比你們處境更差，我連本體都毀在海外了。那些神魂困於肉身，無法動彈的日子裡，我也沒有放棄修煉，處境有時候是最好的修煉環境，修士終不過是感悟道法，可道法是無形的，所以它無處不在。”

華清的目光很沉靜，朝虛空望去，似乎能看得很遠很遠。

“修仙路上沒有白走的路，再給你們舉個例子，中原很多年前有個人物，被很多寫話本子的修士寫進了戲文裡，他是很多底層修士的偶像，尤其是南方修士。”

“他是個從南方而來的劍修，在中原殺出重圍，一力破萬鈞，與中原四大奇才並駕齊驅，可見當時是何等意氣風發。”

“中原四大奇才，就是現在四大超級勢力的大乘期修士了，無極宗的上陽大尊，太玄宗的南明大尊，無上劍宗的和光大尊，和星辰宗的無虛大尊。”

聽到這裡，聞音已經知道華清說的是誰了。

她眼裡有淡淡的敬佩，繼續說道：“傳說一千多年前，他曾經和星辰宗的無虛大尊，也就是魏玄機一戰，魏玄機甚至動用了星辰宗供奉的星空獸，才戰勝了他。那一戰他傷得很重，據說傷到根基導致再不能修煉。”

“事實也印證了，上次他現世，是在南荒開啟瓊海秘境之時，一千多年過去了，他的修為還停留在化神初期。”

這時，周水涵也知道是誰了，“師父，是不是那個墨弦尊者？他好像還和無塵交過手，不過兩人是在天外虛空打的，誰勝誰負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回來，瓊海秘境的入境規則就改了，那該是贏了吧？”

華清點了點頭，“對，就是墨弦尊者，聽說他最近在大陸現身過，你們離人尊者見過他，說他現在是合體初期的修為了。”

這個訊息讓聞音和周水涵都是一愣，周水涵甚至張開著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聞音則是覺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這怎麼可能？人怎麼可能這麼短時間內就接連突破這麼大的階級，就是神獸的身體都承受不住吧？”周水涵不解道。

華清也笑了，“是啊，起初我也覺得是天方夜譚，但想起我的經歷又覺得並非不可能，他沒辦法修煉突破，但是他可以感悟道法，可以祭煉本體……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突破至合體期，想來這一千多年，他可從來沒有閒著，一朝恢復根基，他便直衝雲霄。”

這話聞音可以替她肯定了，她的劍氣淬體訣還是墨弦尊者創造的，助益她良多，想來他那一千多年以來從未停止過淬鍊本體。

至於道法，當初墨弦尊者留給她的玉簡，簡直就是她修道路上的百科全書，她遇到什麼不明白的，就會去翻閱，每次都能有所收穫。

所以，那一千多年以來，他是怎麼面對自己破敗的身體的？又是怎麼在明知道無法突破的情況下，仍持之以恆地提升自己？

最難能可貴的是，他的道心該如何堅定，才會半點心魔不留，成功突破兩個大境界，都沒有被心魔劫擊潰？

這碗心靈雞湯對聞音很有用，她甚至都不再糾結被抽取氣運什麼的了。

墨弦尊者難道是被抽取了氣運才沉寂千年嗎？他這從未懈怠的千來年，一朝起勢後，就成了氣運之子了？

不過三年爾，這是她該用來沉澱的時機。

心緒平復下來後，聞音開始了無比正常的修煉。

和祁素蘭、周水涵一起去各大符峰上課，各自領悟，不懂的一起交流，積極參加符門的研討會，報名參加考試，闖符塔爭積分等等。

攢夠了積分，三個人拼拼湊湊花“大價錢”再上千符峰。

這麼一套流程走下來，聞音的心前所未有的舒緩，她好像回到了大學時代一般，平靜美好。

她也遵守和旦藤的承諾，開始感悟水之意。

不在修煉中感悟道法，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修士可以遁空入定，可以藉助外物，但這些都要動用靈力，她脆弱的身體和神識承受不來，只能修行。

對，就是修行，這是與修煉不同的路徑。

這一天，聞音躺在符門的千丈瀑布下的礁石上，任由濺起的水珠灑在她身上，她看著再尋常不過的水珠，竟有一瞬間覺得恍惚，發出了有些可笑的感慨……

原來水珠在陽光的折射下，會泛起七彩的光芒，美得像是天外之物。

她像一個一直行走在陰暗巷弄的亡命之徒，突然看到了破牆爛瓦處，垂落了一朵牽牛花，順著牽牛花往下看，有一隻流浪的小貓正調皮地撥弄那朵牽牛花，聽見她的腳步聲，小貓被驚得逃竄，地上的泥濘處，留下了一深一淺的貓爪印，可愛生動。

驚覺世間如此美好，活著是如此幸運。

聞音不知不覺地在躺在礁石上睡著了，這是她從未想過之事，她就是要暈過去，都得確認自己安全才能放心暈，現在居然毫無防備地睡著了。

這一覺，睡了一天一夜，是周水涵過來把她叫醒的，她告訴她，永寧尊者回來了，正讓她前去從安峰。

永寧尊者回來的比她想象中的快，看來她和箜島五大家族合作得還不錯。

但是，永寧尊者的臉色很難看，她一見聞音就抓住她的手腕，神識探入檢查她的身體，越看眉頭蹙得越緊

幾息後永寧尊者放開她，輕嘆一聲，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了幾樣的東西，系統掃了一眼，說這些都是適合她養身體的好東西。

“根基傷了，傷筋動骨，你的身體受不得任何猛藥，以靜養為主，這些也只能作為輔助治療。”

聞音接過，“弟子謝過老祖。”

永寧尊者沉吟了一會兒道，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這次我去拜訪了箜島五大家族，深感符門之渺小，他們五大家族的尖端戰力，加起來是符門的三倍有餘。”

“若修仙界真的大亂，那些野心家們發動仙戰爭，如果我是他們，定然會選擇實力最弱的飄渺大陸，四大超級勢力有大乘期，有仙器鎮守，他們不會輕易來犯，那首當其衝便是我們丹符器陣四門，我們掌握修仙四藝，好東西多但尖端戰力不強……”

永寧尊者說得聞音心裡惴惴，確實，符門還在海外損失了好些合體期，很可能論尖端戰力來說，是四門中最弱的。

當然，這點只有符門中極少數人知道，在外人眼中符門很強，本身符錄就是爆發型攻擊方式，而且還有符靈鎮宗，永寧尊者和符靈配合，據說能和大乘期過幾招。

可若符門的境遇被有心人得知了呢？那四門之中，攻擊符門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算了，現在說這些也只是杞人憂天，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永寧尊者似有些疲憊地擺了擺手，又說起了岐靈島之行，她問聞音...

“岐靈島之行，你作何打算？再有兩個月之後我們就要出發了。”

這真是把聞音給問住了。

她傷成這樣，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但是不去又錯過了這場符道盛世。

但想了想，她只是不能修煉，又不是殘了，她的槓精值還是足夠她逃命，而且待在永寧尊者身邊，能有什麼不安全？

“回老祖，弟子想去。”

永寧尊者點點頭，“去也好，去見識一下岐靈島你們同輩符修的實力。”

說著，她又取出了兩張符，跟上次一樣，九品巔峰符籙，一攻一防。

“拿著，我聽說我上次給你的兩張符籙，你都在西南防線用了，做的不錯，也證明我沒有看錯人。”

聞音愣愣接過，欣喜不已，有了這兩張符籙，她心裡的底氣都拔高了一大截。

要知道這種符籙就是其他宗門的老祖想要，都得帶著寶物求上門請永寧尊者畫，永寧尊者的九品巔峰符籙，相當於半步大乘一擊。

煉製這種符籙，材料難得，想來永寧尊者也不見得有多少，而且符籙不是她的，是屬於符門的，她給她就是將符門的資源傾斜給她......

聞音向永寧尊者行弟子大禮，拜謝後就退了出去。

從安峰外，聞音看向遙遠的天際，魚鱗晚霞美得不可思議，也不知道岐靈島一行，也是不是如此豐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