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葉,太學明日休學對吧?要不,咱們明日再抽背?”荷秋華俯下身,摸了摸虞寄葉的腦袋,用商量的口吻說道。

虞寄葉轉了轉一雙靈動的眼珠兒,而後搖頭道:“不行,先生今日說我了,說我昨天的功課沒背熟,要我回去好生複習,後天要單獨考我呢!”

“這不還有一天時間嘛,做事講究徐徐進進,不能急於求成的。”荷秋華笑了笑,婉言勸道:“咱們寄葉這麼聰明,平日裡往往是過目不忘的。

想來是這幾日太學小測累了腦子,所以需要多吃多睡,好好休息休息,勞逸結合呀!”

虞寄葉卻堅持道:“不成,我不喜歡把事情留到明天來做,今天必須熟背全文!”

“你這丫頭。”荷秋華挺直身子,背起手,面帶無奈,嗔怪道:“我那還有事要做呢,今晚實在不能陪你溫習了!”

“不嘛,你就和我一起溫習嘛…”虞寄葉見荷秋華不肯,所幸耍起無賴,兩手抱住荷秋華的腿,撒嬌道:“幫幫我嘛,好嫂嫂…”

“等會,你方才叫我什麼?”荷秋華忽而瞪大了眼,反問。

“嫂嫂呀。”虞寄葉急忙鬆開手,對荷秋華伸手比劃道:“你看,虞大人是我哥,你又是虞大人的…那我不叫你嫂嫂,還能叫什麼?”

荷秋華面色一紅,伸手戳了戳虞寄葉的小腦袋,羞道:“你個黃毛丫頭,瞎說什麼,論名分我頂多是老爺的小妾,說句不好聽的,就是通房丫鬟,哪裡擔的起你這聲嫂子。”

“那我不管,反正我就叫你嫂子了!”虞寄葉見荷秋華臉紅,頓時眼睛一亮,繼續撒嬌道:“好嫂子,你就陪陪我嘛!”

荷秋華紅著臉,無奈回道:“好好好,怕了你這小祖宗了。”

“耶!嫂子同意嘍!”虞寄葉兩手舉過頭頂,做出一個勝利的手勢,看的荷秋華咯咯直笑。

“走吧,走吧,真受不了你。”荷秋華拉起虞寄葉的小手,邊走邊說:“咱們就在庭院,讓福伯生個火爐取暖。

虞大人把自己關在房裡一整天了,萬一他有什麼吩咐,我也好第一時間趕過去。”

“好,都聽嫂嫂的!”虞寄葉頗為乖巧的點頭,又暗中衝著虞戈臥房的大門比劃了一個手勢。

荷秋華自然不會注意到,虞戈臥房的大門敞開了一條縫隙,當小丫頭虞寄葉支走荷秋華後,那條縫隙便緩緩閉合。

門內的虞戈只感覺一陣頭大,讓虞寄葉幫她分散荷秋華的注意力,是自己的主意。

只是,他沒曾想,這丫頭一開口就認了個嫂子,估計用不了多久全府上下就都知道了,到時候,人人都會以為虞戈和荷秋華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虞戈伸手揉了揉腦袋,現在不是想自己名聲的時候,他必須溜出自家府邸而不能被任何人發現。

荷秋華是陛下塞給他的妾室,所以,她是陛下安插在虞府裡的一刻明棋,以陛下一貫的手段,虞戈不認為她沒有做兩手準備。

至於這枚暗棋究竟是誰,虞戈沒精力去挖掘,他只知道,虞寄葉肯定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所以此時他能真正相信的也只有虞寄葉一人。

趁著天色將夜,而荷秋華也被虞寄葉引來,虞戈不在猶豫,從裡面鎖上房門後,整個人化作一道貼地的黑影,從門底的縫隙中鑽了出去。

出門後,門前臺階上的黑影一陣蠕動,虞戈緩緩從黑影裡鑽出,順勢擦了擦額頭的細汗。

這一招也是鬼蹤步三十六路身法的其中一路,當初他就是用這招成功躲開了短髮男人的馬刀。

只是這一招看似簡單,穿門而過,用不上一息時間,卻消耗巨大。

若非虞戈不想讓荷秋華髮現自己溜出房門,他也不會輕易用這等保命的手段。

原地站了一會後,他來到一處牆角,利用這些日子反覆溫習的鬼蹤步身法,將自己融入陰影之中。

現在,他已是凝元境修行者,可以將吸收到體內的天地靈氣轉化為自身真氣,加上他的悟性還不錯,所以修起鬼蹤步來也就事半功倍了。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夜如期而至,約摸著過了半個時辰左右,荷秋華折身回來,輕手輕腳的走到虞戈門前。

她注意到屋內仍點綴燈光,便稍稍鬆了口氣,剛想轉身離開時,荷秋華突然止步停在原地,似是不放心,又轉身輕輕推了推房門。

見房門裡面依舊是反鎖著的,荷秋華這才舒展眉頭無聲苦笑,認為自己一定是太過敏感了,或許今晚和往常一樣,不會發生任何異常。

荷秋華又站在門口呆了片刻,方才轉身離開,藏身牆角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虞戈,隱約可以聽到她正輕聲嘀咕著:“寄葉那丫頭也是,人家還是黃花大姑娘,怎能那麼說呢…

算了,不知者嘛…虞大人也是個好人,就是不知要等多久,他才能接受我這個小妾呢?就這麼過一輩子,即便不是正妻,也挺好的。”

待荷秋華走遠了,虞戈這才從牆角的陰影中顯身走出來,他看著荷秋華離開的方向,不禁伸手扶了扶額頭,為荷秋華方才的那一番話感到頭疼。

荷秋華是陛下安插的一枚明棋不假,可她方才無意間所表露的真心,卻打的虞戈措手不及。

虞戈不怕劍芒刀鋒,唯獨怕這情意綿綿…

昔日有間酒肆,雖是一小小的酒館,卻頻頻上演這一幕幕兒女情長。虞戈雖然年輕,卻已看懂這世上最難還的債不是金銀細軟,而是情債。

他不想錯負她人,卻似清風襲過捲起塵埃,無意牽扯到她人的心思…上官飛燕如此,荷秋華亦是如此。

虞戈來到府門,守夜的一名家丁靠著大門睡得正香,若從正門走出去,必然會驚動到守夜人。

他離開大門,來到一面院牆面前,翻過這面牆便是一條幽深小巷,他縱身一躍翻過牆體。

虞戈已是凝元境,對此時的他來說,翻過一面牆還是非常輕鬆的,只是身法運作還不夠熟練,翻牆時難免會發出一陣類似獸禽撲稜翅膀的聲音。

虞戈兩腳落地,身子剛剛站直,便有種背生寒芒的感覺,緊接著,他脖頸上的汗毛也猛地豎立起來。

一截陰寒的刀鋒,無聲無息的架在了他的脖子前,只要他向前一步,就會落得一個被割破喉嚨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