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虞戈走後,親書禮拿起虞戈放在桌上的物件,不是別的,正是天策府總監的掌令。
自虞戈官復原職以後,一道皇旨直接擊碎了李顯的美夢,後者不得不交出從秦書禮手中搶過來的掌令。
打虞戈以總監的身份再次回到天策府,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李顯手中攬走了很多重要的差事,意圖很明顯,就是要一步步架空副監李顯。
李顯做了十年的副監,心腹早已遍佈天策府,虞戈不能急於求成,只能一步一步慢慢來,讓李顯也嘗一嘗被人架在文火上一點一點烤至外焦裡嫩的煎熬感覺。
虞戈與李顯已經徹底撕破臉,而李顯所能依仗的,不過是京查辦總司李承平。
現如今,李承平也不知為何突然得罪了悲常泗,導致京城衛與京查辦之間本就矛盾的關係變得更為複雜。
再加上,大難不死迴歸永安的虞戈還即將被陛下升爵至一等候,同時他也是保王派的一員,可以說身為副監的李顯,已經沒有任何手段去對付虞戈了。
秦書禮將總監掌令握在手心把玩,他不禁有些想笑,遂又感慨道:“李顯啊李顯,這不是你的東西,即便強搶過去又如何呢?到頭來,總是要還的…”
虞戈乘車回到自己的府上,恰逢今日太學休學一日,小丫頭虞寄葉也在府上。
一進門,虞戈便被捧著一卷古書的小丫頭給纏上了,說她近日在學堂裡學了不少詩經,要虞戈抽揹她的功課。
虞戈哪裡學過四書五經,肚子裡沒有一點墨水,只是剛剛認識一些常用的文字罷了。
見他面露窘迫,路過的一名女子湊上來,頗為自然的與倆人打招呼,又接過虞寄葉手裡的書本,說道:“虞大人剛回府上,就讓他歇息片刻吧,我來檢查你的功課如何?”
虞寄葉明顯有些不情願,卻被女子三言兩語忽悠走了。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那三十個宮女中的一員,也自稱是陛下指定給虞戈做小妾的那位。
上次虞戈被貶,害怕被仇家報復,急急忙忙的遣散虞府家丁,準備出去避難,而這三十名宮女卻沒有一點要離開虞府的意思。
現如今虞戈官復原職,福伯召回了那些被遣散的家丁,偌大的虞府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機。
出於好奇,虞戈也悄默默的跟上去偷看幾眼,只見那女子拿著一卷古書,負手而立,與小丫頭虞寄葉有問有答,看的虞戈自行慚愧。
後者再次意識到自己的不足,是時候尋個教書先生,好好讀書認字,學著朗誦經典了。
他可不想成為幷州侯那樣的人,空有一個頭銜,肚子裡卻連半瓶墨水都沒有。
不過多時,那女子便抽背完小丫頭的功課,又在之後的交流中指出不足,還留下了新的功課要小丫頭重新溫習,說是晚飯之前要親自抽背。
虞寄葉喜歡讀書,便欣然接受,從女子手中接過那一卷書後,便回房重新溫習去了。
待小丫頭離開,虞戈這才從暗中走出來,來到女子身邊,不住問道:“想不到,你還通曉詩經?”
女子顯然沒有意識到虞戈會突然出現,她被嚇得一激靈,匆忙轉身一瞧,方才看清來人是虞戈。
“老爺?我當是誰,嚇死奴家了…”女子嫣然一笑,又伸手捋了捋凌亂的髮絲,頷首道:“老爺謬讚了,奴家哪裡是通曉詩經,只是之前在宮裡,讀過幾本書罷了。”
“在這裡就不需要那些繁文縟節的規矩,別叫我老爺,換一聲小虞大人便可以了。”虞戈笑了笑,又吐槽道:“你們總是老爺老爺的叫著,害得我都覺得自己已經老了。”
“小虞大人本就是個沉穩主事的好男人。”女子回道。
說話間,她總是低著腦袋,目光從不主動注視虞戈,只在偶爾的不經意間偷偷對上兩眼。
她換上一副長裙,雖不是什麼名貴貨色,卻勝在得體合身,彷彿是為她量身定製一般。
虞戈知道,這批宮女個個手巧,這身衣裙怕也是此女子自己縫製的。
只是,一般的宮女可不會什麼詩詞五律,虞戈覺得此女子要麼出身不凡,要麼便不是一般的宮女…
“來我府上這麼久,還不知小姐姓名?”虞戈問道。
“奴家,荷秋華。”女子面帶三分嬌羞,回道。
“好名字。”虞戈讚歎一聲,又問:“不知荷小姐從哪裡學的詩經?”
“回小虞大人,是內庭。”說話間,荷秋華忽然面帶三分悲傷之色。
虞戈聽的一愣,晃過神來後,急忙回道:“抱歉。”
內庭是陛下在宮裡設定的一處學堂,只是這間學堂與其他學堂不同,內庭是陛下專門用來收攏那些罪臣子女的地方。
虞戈也是做了天策府總監後,才從各色人口中拼湊出有關內庭的訊息,記憶中,戈曉寒也是內庭出身的。
而內庭出身的人,多半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童年,所以荷秋華面露難色,也在情理之中。
“小虞大人不必向奴婢道歉。”荷秋華頓了頓,又感慨道:“若非陛下設定內庭,秋華此時早就死在邊疆塞外等苦寒之地,哪有機會學習詩詞言律,更沒有機會服侍小虞大人了。”
話音剛落,荷秋華看向虞戈,眼中滿是藏不住的情愫。
虞戈急忙與她錯開目光,重重的咳嗽一聲,而後支支吾吾的說道:“荷小姐,可能你不太瞭解我這個人…總之,我是不會…呃…”
見他一副窘態,荷秋華掩嘴輕笑,說:“放心,奴家自然知道小虞大人並非酒色之徒,不過,既然陛下指定奴家為小虞大人的妾室,那奴家願意等。”
既然荷秋華這麼說,那虞戈也不好多說什麼,也能隨便聊兩句後,便結束了對話。
在府上用過晌午飯後,虞戈便輾轉去了永安城郊外的承天寺。
陛下已經明示過他,如果他在不著手婚宴一事,免不了要受陛下的責罰。
車伕的駕駛技術很硬,一路上馬車不曾顛簸過,可虞戈自從坐上馬車後,便感覺心嘭嘭亂跳,很不是滋味。
恰逢馬車出東城門,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車外炸響:“喲,這不是老大的車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