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戈只感覺內心在隱隱作痛，他伸手捂著心口處的位置，隔著衣料摸到了那塊木牌。
而後，他吐出一口濁氣，又問：“九皇孫出關已經多久了？從第幾天開始，殿下便沒有收到過飛鴿傳書了？”
“六天，第四天後便沒有飛鴿回信了…”信王回道。
虞戈想了想，猜測道：“會不會是漠北偏僻荒涼，故而飛鴿在運信的途中發生了意外？”
“不會。”信王堅定的搖了搖頭，否決道：“傳信的飛鴿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而且，我皇妹出關前我贈與她九隻飛鴿。
即便真的有一兩隻在回信途中出了意外，皇妹沒有收到返程的信鴿，一定會想辦法與我聯絡的。”
“哦…原來如此…”虞戈抽回目光，顫顫巍巍的拿起茶杯輕抿一口。
他在思考，思考自己還能做些什麼補救措施，然而此時他的心已亂了，腦子裡更是一片漿糊。若非信王在場，他真想摔碎手裡的茶杯，掀了桌子狠狠的發洩一下。
但是他不能，他也非常清楚，這樣做沒有任何用處，現實不會改變，茳杳也不會回來。
“三天…”虞戈緩緩抬起頭，看著信王，說：“以使團前進的速度，又是在漠北蠻荒之地，應該走不了多遠。
如果派人偷偷潛入涼國境內，快馬加鞭，說不定能夠找到一些有關使團行蹤的蛛絲馬跡。”
信王聽後，嘴角忽然泛起一抹苦笑，他說：“皇妹失聯的第一天，我便派人去了。
畢竟在涼國境內，情況未搞清楚以前，人多反而會讓涼國抓住藉口。
到現在本王陸陸續續的派了七人，卻沒有一人回到幽州的。”
“七個人，沒有一個回來？”虞戈面色一沉，說：“這麼說，應該是有人不想讓他們回來，不想讓我們得知使團現在的下落，而且這個人很有可能是涼國的某個權貴。”
“虞大人，何出此言啊？”信王頓時暗吃一驚，反問道。
“在此之前，殿下請容下官先問您一個問題。”虞戈看著信王，問道：“殿下可還記得，您當初離開永安城前，曾在濱海樓買了一個名叫素鵝的女子？”
“素鵝？”信王愣了愣，隨後若有所思的說：“好像有點印象，本王當初見她多才多藝，身世又實在可憐便動了憐心，將她買回來做丫鬟用…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虞戈解釋道：“這個素鵝跟一樁命案不清不白，身份有待懷疑…
而這樁命案又與寶船建造有關聯，下官已經查實，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涼國密探在背後搞鬼。”
信王突然站了起來，失聲道：“虞大人是說…”
“這名叫素鵝的風月女，很有可能也是涼國密探！”虞戈接過信王的話，補充道。
他注意到信王那震驚的表情，卻並未放在心上，以為這只是正常的反應而已。
虞戈站起身在屋內徘徊兩步，繼續說道：“敵人在暗，我等在明，很多事雖然都只是推測，但可以肯定的是，敵人編織了一張大網。
這張網可不單單是想要圖謀殿下管轄的幽州，也在圖謀我武朝的根基，其用心之險惡，實屬可惡。”
“內務府主管之所以會秘密前往幽州，就是為了替殿下剷除身邊這個危險因素。”虞戈回頭看向信王，鄭重道：“所以，下官懇請殿以大局為重，先將素鵝捉拿起來，並交給我親自審理。”
哪知道，信王聽後沒有立馬下令抓捕素鵝，反而耷拉下腦袋，就連肩膀都無力的向下塌去。
見他這幅模樣，虞戈又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依著信王的反應來看，這素鵝八成是抓不著了…
“都是我一時糊塗啊…”信王搖了搖頭，嘆氣道：“塞外苦寒，皇妹畢竟是女兒身，所以本王便想著把素鵝派進使團照顧皇妹，如此也方便一些…
未曾想，這素鵝竟是…糊塗啊，糊塗！”
信王兩手抓亂髮髻，捶胸頓足，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聽到這一訊息後，虞戈還是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素鵝的身份有問題，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因為這世上不會存有如此巧合的事。
信王也是好心辦壞事，誤將涼國密探安排進使團，如此一來，使團之所以失聯必然跟這素鵝脫不開關係。
“殿下也不必過於自責，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們令想補救的辦法便是。”虞戈安慰道。
“該如何補救，哪裡還有補救的辦法？我那可憐的皇妹啊，都是皇兄害了你啊…”信王頹然道。
“辦法還是有的。”虞戈伸手隔著布料緊攥著那塊木牌，說道：“我親自帶人潛入涼國境內，尋找使團的蹤跡！”
不知為何，他就是有種直覺，茳杳沒有死，只是受困於某地，等著他去搭救！
此時的茳杳，比以往任何時刻都需要自己，也只有自己能夠救她！
信王一聽，頓時擺手道：“不行，這樣太過冒險了，之前的七名斥候尚生死不明，更何況虞大人你…”
見信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虞戈自然明白信王想說什麼。
軍中斥候選拔嚴格，往往要接受專業的訓練，都是百裡挑一的好手。
虞戈雖然破獲過幾樁案子，卻不一定有能力秘密潛入涼國，更別提冒著被涼國遊騎發現的風險，去調查使團失聯的原因。
“殿下放心，若無十足的把握，我是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冒險的。”虞戈鬆開攥的死緊的手，低頭看著皺巴巴的胸口，苦笑道：“下官還是很惜命的…”
雖然表面上這麼說，但不過是虞戈為了麻痺信王的手段，對於此時的虞戈來說，即便沒有任何把握，他也要親身去涼國。
當得知使團失聯的那一刻，他便什麼也顧不上了，哪怕他會因此行丟掉小命，在此之前，他也要先找到茳杳。
活要見人，死…不，茳杳不可能有事，不管發生了什麼，虞戈都要找到她，然後將她完好無損的帶回武朝！
好在天策府在涼國境內經營多年，其眼線不能說遍及全國各地，至少需要用時能夠派上用場。
所以說，北入涼國秘密調查使團失聯一事，非虞戈莫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