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戈的印象中,信王是一個對打扮非常有講究的謙謙君子,譬如之前他在永安城濱海樓設宴那次,因為忘了帶上隨身的禮服,便急急忙忙去織秀坊趕製了一套。

可闊別小一個月不見,怎麼今天的信王茳天詹直接來了個大變樣?

只見他衣衫有上多處褶皺,一看就是穿了好些天沒有換洗,頭髮也有些亂糟糟的,就彷彿剛剛被人用手扯過一般。

離得近些後,虞戈又發現他的下巴上也長出一片胡茬子,本應如琥珀般剔透又秀氣的眼睛,現如今也有些無精打采,只有在看向虞戈時,才浮現出三分激動。

虞戈有些不敢置信,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睜開眼一看,這才確定眼前這個邋里邋遢的男人就是信王茳天詹。

“信王殿下,您這是出了什麼事了?”虞戈重複問了一遍。

信王收回兩手,摸了摸下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訕訕的說道:“還不是最近這一連串事情給鬧的,你說我本就是個閒散王爺,忽然碰到這麼多棘手的事…

實不相瞞,聽到虞大人要來的那一刻,我是打心底裡的期待你能來為我分憂啊!”

“那這些日子還真是辛苦殿下了,陛下她代我向您問個好,她老人家遠在永安也時長記掛您呢,”虞戈隨口安慰道。

“陛下她這麼關心我?”哪知道,信王一聽,兩眼頓時閃過一絲光彩,卻又轉瞬即逝,搖頭苦笑道:“不,陛下她才不會關心我的…你莫要騙我啊虞大人。”

“我哪裡敢騙殿下,陛下雖然嘴上沒說,但心裡還是很關心您的,不然怎會將帝國門戶、這偌大的幽州全權交到殿下手裡。”虞戈訕訕笑道,又岔開話題,說:“時不待我,信王殿下,咱們還是先合計一下情報,商量一下應該怎樣召回使團吧?”

信王聽了,頓時面露幾分為難之色,虞戈本能的猜到,恐怕對方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在瞞著自己。

“不急於一時,虞大人不遠千里而來,實屬辛苦,我已備下酒菜為你接風洗塵,咱們先吃一些墊墊肚子再說正事。”信王猶豫片刻後,回道。

“虞大人,兩位,請。”信王做了個請的手勢。

既然主人都這麼說了,坐客人的哪能推辭。

“好,客隨主便,聽殿下的。”虞戈也爽快的點頭答應。

反正不論信王究竟有什麼難處,他是遲早要說出來的,也不急於一時。

信王引領三人來到一處偏殿內,這裡早就設好了酒席,待幾人入座後,信王看著一處空席位,問:“虞大人,我記得你們一行應該是四個人才對,怎麼少了一人呢?”

“哦,他是天策府的人,說是要去辦點急事,所以沒有跟過來。”虞戈解釋道。

“原來如此。”信王又伸手招呼三人,熱情道:“虞大人,你我就免了客套,隨意一些,嘗一嘗我幽州的特色菜。”

信王準備的食物非常豐富,大多都是本地的特色,只是虞戈此時根本沒有心情吃飯,隨便吃了一點果腹便不動筷子了。

反倒是劉一刀,吃的比誰都香,也不顧吃相難看,一桌子飯菜吃了個七七八八。

“虞大人可是吃不習慣?”信王注意到虞戈都沒怎麼下筷子,便問道。

“非也,只是這幾天行程顛簸,所以胃口不太好。”虞戈訕訕的笑了笑,“反倒是薄了信王殿下的一片心意,還請殿下原諒。”

“哪裡哪裡。”信王連連擺手,又說:“既然虞大人吃不下,那就請借一步說話吧。”

虞戈知道,信王是要跟他吐露秘密了,便連忙起身,同時吩咐上官飛燕與劉一刀待在此處,不要胡亂走動。

倆人都點了點頭,虞戈這才跟上信王離開偏殿。

他前腳剛走,劉一刀後腳便起身坐到了虞戈的席位上,續兒又大快朵頤起來。

上官飛燕白了他一眼,說:“看看你的吃相,就跟餓死鬼似的!”

“我這不尋思,別浪費了好東西嘛…”劉一刀傻笑一聲,又抓起一條鵝腿,扯下一塊肉放在嘴巴里咀嚼起來。

“撐死你!”上官飛燕沒好氣的說。

另一邊,虞戈跟著信王移步到一間偏房,看房間裡的裝飾,這應該是信王平時用來休息的地方。

“虞大人,請坐。”信王伸手示意虞戈坐下。

倆人對坐在一張木桌左右,信王親自給虞戈斟了一杯茶,後者忙兩手去接。

抿了一口茶後,虞戈放下茶杯,兩手交叉於桌上,試探性的問:“信王殿下可是有什麼要緊事要與下官說?”

信王張了張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信王殿下,到底出了什麼事?”見他這幅模樣,虞戈內心也泛起一抹不安,便又問:“莫非是失蹤的內務府主管已經找到了?”

信王搖了搖頭,說:“不是,是更加壞的訊息,九皇孫的使團失聯了!”

雖然虞戈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聽到這一訊息時,內心還是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一瞬間,他忽然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分明面前的信王仍在張口說話,可他就是聽不懂一句。

好在這種情況只持續了片刻時間,當虞戈晃過神來時,正好聽信王斷斷續續的說:“這幾天可把我愁壞了…一想到我那杳無音訊的皇妹,我是飯吃不下,覺睡不著…”

“等一下,殿下…”虞戈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捋了捋思路,問:“這件事已經發生多久了,還有誰知道?”

信王伸出三個手指,說:“今天正好第三天,除了你我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就連李統兵我也沒有知會。”

“殿下又是如何斷定使團失聯了?”虞戈皺著眉頭問,又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多瞭解一下,還請殿下不要責怪。”

“無事,都是本王無能啊…”信王長嘆一口氣,又說:“我與皇妹早就約好,出了塞外後,每日以飛鴿傳信聯絡,算是報個平安。”

“也就是說,九皇孫是出了塞外以後才與殿下失聯的。”虞戈問道。

見信王點頭,虞戈內心又是咯噔一聲,茳杳在塞外失聯,莫不是已經遭了毒手,只怕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