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禮,咱們收還是不收?”劉管家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

“收,怎麼不收?”溫白開扭頭,持筆沾了沾墨水,又僵持半空,若有所思片刻後,吩咐道:“待會開宴,給虞大人擺上這雙筷子,在讓廚房把這份面做成兩碗。”

“是。”劉管家點頭,準備離開。

跟在溫白開身邊多年,有些事不必點的太透他也能明白。溫白開能笑著收下這份禮,那便證明他很高興,之所以做成兩份面,自然是給溫白開與虞戈二人的。

“對了,那事準備的怎樣了?”溫白開剛剛落下一筆,遂又叫住劉管家,問道。

劉管家神色一緊,自然明白溫白開指的是哪一件事,忙回道:“放心吧老爺,已經安排妥當了。”

“嗯,老劉啊,我就不送你了,記得把門帶上。”溫白開頭也不回的說道。

“哎,知道了老爺。”劉管家弓著身子,深深地看了一眼,這才輕輕將房門掩上。

另一邊,虞戈被安排至上賓位,也有幾人來走動噓寒問暖,虞戈也一一客套幾句。此時溫府客滿,來的都是一些朝廷官員,或者永安的經商大戶。

溫白開在京做了這麼多年的官,再加上他為人處事不似李家那般強硬,因此積累了不少人脈,從來祝壽的人中就能看出這一點。

周圍雖然熱鬧,可大多數都是為了利益二字,虞戈看的很明白,身在溫白開這個位置上,何來朋友一說,大多都是被利益捆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罷了。

溫白開如此,李承恩亦是如此…這便是朝堂上生存的規則。

虞戈看的有些心煩,仔細找來下人一打聽,放才知道距離開宴還有好一會。

厭倦了與陌生人噓寒問暖混個臉熟,虞戈乾脆起身,接著如廁的名字,在溫府內閒逛。

除去了一身的官衣,少有人能認出他的身份,加之他故意往人少的地方走,不知不覺間便繞到了後花園,四周的恬靜終於讓虞戈得到一絲放鬆的機會。

他終究是不適合那種社交場合…

溫府後花園內,隔絕了來自前院熱鬧又嘈雜的聲音,又種滿了一些花草樹木,對此時的虞戈來說,簡直就是無絲竹之亂耳的桃園。

漫步在花花草草之中,虞戈漸漸靜下心來,又瞅見遠處又一座涼亭,便想著進涼亭小坐片刻。

剛進涼亭,還沒來得及坐下,便聽嗖的一道破空聲自身後炸響。

歷經安南邊塞的生活,虞戈怎能分辨不出,這是羽箭破空的聲音,頓時被嚇得汗毛倒豎,驚出一身冷汗。

他本能的低頭,不等他反應過來,身旁支撐涼亭的柱子傳來哆的一聲悶響。

慌忙弓著身子扭頭看去,是一隻羽箭釘在表面,箭尾仍在上下劇烈顫動著,由此可見射箭之人的臂力非同一般。

“什麼人,在我家後花園鬼鬼祟祟幹什麼!”一聲喝斥傳來,聽聲音清脆如鈴,是個女娃!

虞戈本能的抬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同時解釋道:“誤會,我是來給溫大人祝壽的!”

“祝壽?”身後又傳來弓弦緊繃的聲音,是那女子又一次拉弓上弦,“胡說,祝壽的人都在前院,哪有人會偷偷摸摸來到別人家後院的。

說,你這小賊到底是來幹嘛的!不然,我先射爆你的屁股!”

虞戈一聽對方拉緊弓弦的聲音,頓時感覺後庭一涼,有種如芒在背的刺痛感。

他想轉身,卻聽對方喝道:“不許轉身,老實待著,再敢動一下我就射你的屁股!”

虞戈慌忙定住身子,擺手解釋:“有話好說,我真是來祝壽的,無意闖進府上後花園,只想再次小憩片刻!”

“我不信,看箭!”那女子一聲厲喝,弓弦驟然鬆弛,發出嗡的一聲。

緊急關頭,虞戈本能的趴在地上,模樣別提有多麼狼狽了。

可下一刻,他卻並沒有聽到羽箭破空的聲音,只聽到一連串如風鈴般的笑聲。

虞戈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被對方耍了,估計方才那一箭,對方只是拉緊弓弦並未搭箭,目的就是為了單純的嚇唬自己。

他憤然站起身,正巧瞅見後方有個身穿男裝的假小子,正一手持弓,一手指著虞戈,彎著腰哈哈大笑:“膽小鬼,看把你嚇得,哈哈哈,笑死我了!”

對方距離自己不過十五步開外的距離,個頭只比自己矮了一頭,頭髮束成馬尾辮,模樣青澀嬌嫩,估計年齡應該不超過十三四歲。

“好啊,你是誰家的小丫頭,敢耍我!”被矮自己一頭的小丫頭給耍了,虞戈頓時覺得面上有些掛不住。

“耍的就是你!”假小子哈哈一笑,衝虞戈做了個鬼臉。

“馨兒,胡鬧!”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威嚴的喝斥!

溫白開揹著手走過來,一見到他,那假小子頓時收斂了不少。

她兩手持弓藏在身後,低著腦袋衝溫白開喊了一聲:“爹。”

搞了半天,原來是溫白開的閨女…不過溫白開這人向來文縐縐的,說話也很隨和,很難想象他這讀聖賢書的人,會有這麼一個假小子閨女。

“這是藏什麼呢,又在嚇唬人!”溫白開瞪了她一眼,喝道:“還不見過虞大人,給虞大人道歉!”

“哦!”假小子頗為委屈的點頭,可語氣中卻帶著一絲絲不服氣。

她扭頭看向虞戈,說了一句“見過虞大人”,然後又背地裡衝著虞戈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你這丫頭,氣煞老夫!”溫白開被氣得吹鬍子瞪眼,快步走來抬手欲打。

也幸虧小丫頭反應快,扭頭一溜煙的功夫就抱著長弓跑了,笑嘻嘻的煞是調皮。

見丫頭跑的快,溫白開也攆不上,只能笑著給虞戈賠不是,拱手道:“虞大人,莫要見怪,犬女實在調皮,就連老夫也束手無策啊!”

“無事無事,令女的性格的確異於常人。”虞戈笑著回道。

沒曾想,在朝堂上位居兵部尚書隨手一筆就能管幾萬人生死的溫白開,竟然會被自家的黃毛丫頭給愁成這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