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啊，什麼大姑娘小媳婦，天南地北的應有盡有。”胖子陰惻惻的笑了笑，又看著戈曉寒，說：“都是些庸脂俗粉，公子肯定看不上，走走走，咱們去第二層！”
戈曉寒眸光微眯，目光一點一點掃過那些可憐的女子，背在身後的那隻手驟然緊握，就連指甲刺進血肉也渾不知痛。
她同情這些女子的遭遇，更憐憫於她們未來的命運，只是眼下她只能裝作一個過客，無情的略過一眼。
虞戈深吸一口氣，他深知這群女子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肯定是這個胖子用了很多常人難以想象的骯髒手段。
從一個人變成被囚禁在地底的貨物，她們究竟有著怎樣的遭遇，虞戈不敢去想。
現在，他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中便浮現出那一道道絕望的目光，揮之不去。
“我們落凰樓為何敢叫這個名字，就是有求必應！”去二層的路上，胖子繼續介紹著落凰樓的“特色”。
“有些大人物看上了誰家小娘子，又不好放下身段去下手，怎麼辦？”胖子陰惻惻一笑，搓了搓手說：“交給我們吶，一麻袋套走，保證第二天晚上光溜溜的送到您床上！
還有一些權貴有特殊癖好，譬如我們最近接了一單，那傢伙，竟然喜歡新鮮的死…顆，算了，我就不說出來倒公子胃口了。
總之啊，在我們落凰樓看上兩眼，保證您能挑走一個讓您滿意的！
哪怕是前朝公主，只要落下枝頭，一樣給您弄來。”
怪不得敢叫落凰樓，八成是真的有前朝公主折在他們手裡落了難。
戈曉寒聽了一路，她從未接話，只是不耐煩的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到了第二層，虞戈這才初步見識到什麼叫做人間地獄。
肉眼所見常人難以想象，只能用胖子所提到的行話來解釋。
什麼玉梳子、泥條子、瓷枕頭。
一是打光牙齒，以滿足某些人群的特殊癖好。
二是用了某種秘法剔除人體的一些骨頭，讓人如提線木偶一樣任人擺佈。
最後一個則是從小砍斷四肢養大，像枕頭一樣供人把玩，往往十而存一…
這只是第二層，胖子還想繼續往上走，卻被虞戈叫停了。
因為他發現戈曉寒的臉色極不自然，畢竟是女扮男裝，平時再怎麼剛烈也終究是女兒心思，萬一露出馬腳讓胖子發現那就糟糕了。
“行了，就到這裡吧，我家公子就想挑個順眼的女子，我看一層就挺好。”虞戈見胖子臉色一變，忙補充道:“我家公子以後常駐永安城，哪天玩膩歪了，一定再來你這換個口味。”
“公子，您看如何？”虞戈扭頭請示戈曉寒。
戈曉寒點了點頭，又一揮摺扇，不忍去看那些女孩的臉。
“行吧，幹這行賺的就是個辛苦錢，蠅頭再小也是利。”胖子咂了咂嘴，宛若一個意猶未盡的吃貨。
戈曉寒將最終決定權交給虞戈，後者要在“魔窟”的最底層，從被監禁的那群女子中選一個人帶走。
代價則是三百兩白銀，比尋常青樓女子的贖金貴了五倍，對此胖子也有解釋。
他說，這些女子被掠到落凰樓的那天起，在武朝就是徹徹底底的黑戶了，保證天王老子來了也是查無此人。
正因為是黑戶，所以買主想怎麼用就怎麼用，死了就挖個坑一埋，或者燒成灰丟進洛水裡，保證官家不會上門找麻煩。
所以，落凰樓才敢賣這麼貴的價格，一些有錢的主也會心甘情願的往裡面砸錢。
聽完他的解釋，虞戈在放眼看向那群畏縮在角落裡的女子，心情愈發沉重，甚至感覺指尖上掛著千斤墜。
分明只要伸手一指，就能隨隨便便挑個人出來，如此簡單的動作，卻難如登天。
他知道自己有能力解救她們中的某一個，可似乎不論選誰，對其他女子來說都是極為殘忍的。
心中的那份罪惡連同著愧疚一起膨脹，隨著時間的流逝，胖子的耐心也被一點一點磨平。
就在胖子失去耐性，想要開口催促虞戈二人快些選時，虞戈隔著鐵欄杆注意到監獄中有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
與其女子眼中的那一抹絕望不同，這雙眸子裡還保留最後一抹光彩，恰似即將燃盡的燭火，那是人在絕境下對生的渴望。
“公子，你看那丫頭如何，細皮嫩肉的，煞是可愛！”虞戈伸手指了指監獄中的某個女子，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個看上去不過十四五六的小丫頭。
被虞戈選中後，小丫頭本就有些萎靡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無比，就跟一張白紙似的。
她雙手一緊，死死的抱住懷中一物，虞戈也是剛剛發現，她懷裡還抱著年紀更小的姑娘，倆人的模樣竟有七分相像…
這是她的妹妹？還是…
我都幹了什麼，如果這二人是姐妹，那沒了姐姐的保護，對身陷狼窩年紀最小的妹妹來說會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
虞戈突然有些後悔了，可他已經做出了決定，如果突然反悔，這憐憫之心會不會讓他與戈曉寒暴露呢？
他拿不定主意，只能保持沉默…
戈曉寒沒忍心去看，他自始至終都將目光放在別處，因為她無法做到與那些女子對視。
聞言，戈曉寒只是點了點頭，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好，就依你這個狗奴才的建議！”
“喲，兄弟，拍到馬蹄子上拉？”胖子在一旁哈哈大笑，燭火將他猙獰的影子打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挑好了人，這單生意便是成了，戈曉寒默默拿出一張面值三百兩的銀票，同樣是通寶錢莊新印的。
銀票經虞戈的手，輾轉遞給胖子，後者兩手捧著銀票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不由笑道:“嗯，還別說，通寶錢莊的票子就是香啊！”
“錢已經收了，放人吧！”虞戈指了指監獄中的那個女孩，又故作驚喜道:“哎喲，還有一個小的，不如老哥買一送一，做個順水人情算了。”
胖子一愣，然後扭頭瞟了一眼，又小心翼翼的收起銀票，朝兩旁的人使了個眼色:“既然買主交錢了，那就放人吧！不過咱們落凰樓有落凰樓的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少一個子也不行！
你交的這三百兩，只是買那個女孩的，至於這個小丫頭嘛，得加錢！五十兩我就賣給你，咋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