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火人數飆升至數百人,可效果卻很不理想。

虞戈也在其中,他擼起袖子提著一桶水剛想奔向火場,卻被悲常泗一把攔了下來。許是火勢太大的緣故,後者也去了金屬甲冑。

悲常泗匆匆打量虞戈一眼,只見其髮髻凌亂灰頭土臉,身上光鮮的大紅袍也被火燻成暗紅色,捲起袖子好似一個農夫而非正三品總監。

不等虞戈問他為何攔自己,悲常泗搶先一步開口道:“沒用的,這不是尋常之火,而是修行者故意為之,普通的水很難澆滅!”

“那該如何是好?”虞戈反問。

“虞大人不用著急,救火本就是你我的分外之事,盡力而為便可。”說話間,悲常泗回頭眺望一眼那早已被熊熊大火吞噬殆盡的主殿,“末將只是提醒虞大人,不需如此親力親為。”

虞戈剛想說些什麼,卻聽有人大喊:“不好了!火勢蔓延至長樂宮了!”

“什麼!”虞戈與悲常泗異口同聲喊了一句,隨後互看一眼,俱是默契的奔向長樂宮。

大火如一條在地面爬行的大蛇,恰好今夜又刮西風,因此火勢隱有燒向長樂宮的風險。

到了目的地之後,悲常泗終於不淡定了,一但火勢蔓延長樂宮,會造成多少損失那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陛下一定會大發雷霆,屆時,所有人都要承受她的怒火…

他面色一橫,奔向一處庫房,虞戈連忙緊隨其後。

這間庫房位於工部最東,緊挨著長樂宮的宮牆,大火藉著西風的勁頭不斷向東蔓延,燒到這間庫房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悲常泗來到庫房前,看了一眼不斷向東蔓延的火勢,面色閃過一抹決然之意。

他右手自然搭在腰間刀柄上,刺啦一聲,已然抽出半截刀鋒。

刀鋒出鞘聲犀利刺耳,刀身也閃爍著一股若隱若現的寒芒,下一刻,悲常泗眉頭倒豎,眸中殺意迸發。

他沉聲怒喝,剎那之間,天地也為之變色,恰似有一道閃電短暫的撕裂了整個夜幕蒼穹。

虞戈看不清悲常泗究竟是如何出刀的,只是回過神來時,悲常泗已收刀入鞘,整個過程不過眨眼一瞬,快到肉眼難以察覺。

隨後,只聽咔嚓一聲巨響,類似於某種龐然大物突然從中崩塌。

二人身前的庫房忽然從中裂開一道縫隙,徑直一分為二,分口處平滑如刀切。

這庫房少說也有三丈高,卻被悲常泗一刀從中劈開,頓時驚得虞戈合不攏嘴。

又是咔嚓一聲巨響,被切成兩半的庫房自然的向兩旁傾斜,露出中間裂口處殘留的一道刀痕,向前延綿百步遠。

呼呼呼!

大火乘西風而來,直接撲到了庫房西側,那半間庫房瞬間被大火吞噬。

幸好悲常泗早就用蠻力將庫房一分為二,如若不然,怕是這大火已經吃下整個庫房,然後任由西風吹向長樂宮了!

見大火止於此處,悲常泗這才鬆了口氣,忙伸手擦了一把汗水。

虞戈也對他比劃了一個大拇指:“悲將軍立大功了,沒有你,這大火肯定已經燒到長樂宮了。”

“虞大人過獎,末將只是行分內之事。”悲常泗苦笑一句,又說:“有本將刀痕為屏障,這邊應該無礙了,咱們去看看其他地方還有沒有搶救的可能吧。”

“好。”虞戈點頭,與悲常泗一道離開。

還沒走出兩步,忽有一陣勁風徹底吹亂了虞戈的髮髻。

“好大的風啊…”虞戈伸手遮掩,吐槽道。

“是啊,好大的…不對,是人為!”悲常泗面色突變,刷子的一聲再次抽出佩刀,警惕的環視四周。

虞戈這才看清,原來悲常泗的佩刀是一把金錯刀…

悲常泗說這大風是人為,虞戈相信。因為後者早就說過,這場大火也是修行者所謂,故而尋常之水很難澆滅…可要擁有怎樣通天的本事,才能驅動這種勁風呀。

呼呼呼!

就在二人停在原地,一個警惕四周,另一個胡思亂想之時,身後的大火再次藉著西風的猛烈勁頭,撲向了另一半庫房。

“卑鄙小人!”悲常泗臉都白了,卻只能無奈的咒罵一句。

隨後,大火吞噬了整個庫房,並有繼續向東的勢頭。

大火彷彿被賦予了某種指令,而長樂宮就是它的目的地,可見這是一場有預謀有計劃的行動…

虞戈還是頭一次見他如此模樣,這也間接代表著,悲常泗已經黔驢技窮了。

他把心一橫,運用自己體內那點靈氣,聚合天地間的水汽。

即便是杯水車薪,但虞戈也不能坐視整個長樂宮受到大火的波及。

既然是人為,那事後天策府必然難逃其咎,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性,虞戈也要去試一試。

“沒用的,這是真元化作的大火,虞大人的靈氣撲不滅的。”悲常泗兩肩向下一塌,無奈道:“可以悲某修的是斷金決,正好被這大火所克,不然…”

“聽天命盡人事,悲將軍已經做的很好了,陛下她向來明察秋毫,您不必自責。”虞戈深吐一口氣,繼續嘗試將水汽聚集上空,一如他當初在回紇國境內時那樣。

二人面前,大火乘西風滾地而來,真就像是一條火蛇一點一點向長樂宮方向爬去,任何試圖阻擋它的,都將化為烈焰灼燒後的一縷餘燼。

虞戈聚合天地水汽,很快便到了自身所能承受的極限,他引爆上空的水汽,一小片白霧失去了載體,化作成百上千的水珠成片落下。

恰如萬箭齊落,義無反顧的衝向地面上蜿蜒爬行的火蛇,然後傳來噗噗噗數聲連響,大火不出意料的沒有被撲滅,在蒸發了所有水珠後,繼續向前蔓延。

虞戈臉色煞白,直接癱倒在地,幸有悲常泗將他攙扶起來。

“悲將軍,看來你我這次是難逃其咎了。”虞戈苦笑道。

他話音剛落,又有一陣勁風吹拂,不同的是,這是一道東風!

東風雖弱,卻裹挾著一股溼氣,聞起來有股子腥味,讓二人同時精神一振。

“這是…”虞戈緩緩抬起頭,看向夜空,一滴雨穿過層層夜幕,啪嗒一聲落在他的臉上。

虞戈伸手摸了摸臉上的那一點溼意,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道:“悲將軍,好像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