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召開緊急會議,群臣接到通知後,陸陸續續趕到大明宮主殿外。

虞戈是最早得到訊息,又正好身處皇宮的人。他讓車伕載著上官飛燕、秦書禮還有肖峰先回天策府,在回府上將自己的官袍取來。

他進宮時走的匆忙,直接從濱海樓直奔著皇宮而來,尚未來得及更換官袍。

眼下雖說是緊急會議,但群臣上朝肯定是要穿正裝的,為了體現對陛下的尊重,也為了不落人口舌被他人指指點點,虞戈只能讓車伕辛苦辛苦多跑一趟了。

等到群臣趕來時,他們第一眼就看到了身穿醒目大紅官袍的虞戈,就在殿前侯著,搶了最好的位置。

有李氏一黨的文臣,毫不避諱的譏諷道:“喲,看看人家虞弋虞大人,這次來的倒是很準時,趕到咱們前頭去了。”

虞弋現在是他的名字,但虞戈至今也不知這到底代表著什麼意思。

面對李氏一黨的挑釁,虞戈選擇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不過多時,戈曉寒也穿著一身女官服來到殿前,虞戈老遠看見她,急忙朝她招了招手。

見狀,戈曉寒嘴角扯了扯,卻還是來到虞戈身旁,沒好氣的問:“放下你的爪子,別讓別人誤會,以為我跟你多熟似的!”

虞戈訕訕的笑了笑,不等他開口,戈曉寒又開口主動問道:“你知道陛下為何突然召開緊急會議嗎?”

“略知一點。”虞戈點了點頭,剛要開口說話,便瞅見李承恩和溫白開都來了,倆人身後身後各自跟著一干文臣。

虞戈連忙小聲耳語,向戈曉寒簡單說明幽州有變故,所以陛下才突然召開緊急會議。

李承恩何等老奸巨猾,他看著虞戈和戈曉寒正在嘀咕著什麼,自然猜到倆人可能知道一些內幕。

只是,戈曉寒在朝中屬於中立派,素來不親近任何一派,即便真的知道一星半點內幕,也不會告知自己。

虞戈就更別提了,李承恩替他改名,當眾羞辱虞戈,倆人之間還有前內務府失竊案的樑子。

李承恩即便再怎麼好奇陛下為何突然召叢集臣,也不會放下身段和架子,主動去問虞戈與戈曉寒的。

離他不遠的溫白開卻是注意到了李承恩的目光,他伸手捋了捋鬍子,露出一抹淺笑。

溫白開默不作聲的來到李承恩身旁,冷不丁開口道:“李相這是在看什麼呢?”

周圍李氏一黨的文臣武將都在暗中議論此事,誰也沒有頭緒,更沒有注意到溫白開竟然走了過來。

溫白開這一句話說出來,李氏一黨的大臣們頓時炸了鍋,不少人連忙聚在李承恩身旁,面帶警惕之色審視著溫白開。

李承恩也是毫無防備,被溫白開冷不丁一句話嚇得一個激靈,但他反應極快,迅速調整狀態,與溫白開笑道:“哦,是尚書大人啊,無他,本相只是失神片刻罷了。”

“失神,那李相可要注意身體啊,咱們都上了年紀,要格外注重保養。”溫白開一番噓寒問暖後,又問道:“李相覺得,陛下忽然召開緊急會議是因為什麼?”

李承恩本能搖頭,剛要開口說不知,卻被溫白開打斷。

後者指了指虞戈和戈曉寒二人,笑道:“巧了,我也不知,不如李相與我一道去問問小虞大人?

雖說他剛接管天策府不到一天,但身為總監,肯定知道的比咱們多,您說是吧?”

李承恩一愣,旋即面色生寒,冷笑道:“不必了,溫大人自己去吧,一會陛下自會開金口說明此事的!”

“那真是可惜了。”溫白開搖了搖頭,嘴角挑起一抹笑,“小虞大人怎麼說也是天策府總監,眼下正好是接近他的好時機啊。

哎,不說了,下官先走一步,李相您就繼續端著吧。”

溫白開說完,拱了拱手便直奔著虞戈和戈曉寒而去,步子甩的別提多大方了。

李承恩的臉色已經轉為鐵青,憋的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他又怎麼聽不出來,溫白開噓寒問暖是假,詢問緊急會議的內幕也是假,藉機接近虞戈更是假的…

反倒是暗諷自己格局小,身居相位卻心胸狹窄,容不得一個小小的天策府總監,才是真的!

“好一個溫白開,好一個兵部尚書啊…”李承恩吐出一口濁氣,自言自語道。

見溫白開走了,李氏一黨的文臣這才跳出腳來,在李承恩面前大罵道:“囂張,簡直是囂張,相國什麼身份,哪是他一小小的兵部侍郎能指三道四的!”

“對,就是,小人得志,張博人都被李相擠走了,我看他還能嘚瑟多久!”

“住口!”李承恩聽不下去了,張口罵道,即便面對溫白開當眾羞辱他也沒動過火氣。

一眾李氏一黨文臣立馬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縮脖埋身,如老雞立定大氣不敢喘一下。

方才溫白開還嘲諷他心胸狹窄,現在這幫蠢貨又提張博人的事,說張博人是他擠走的,豈不是順著溫白開的話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臉?

李承恩捂著隱約作痛的胸口,氣的七竅生煙,卻只能一甩袖子,罵道:“一群蠢貨!”

另一邊,見溫白開主動靠近,戈曉寒連忙噤聲,神色也變得拘謹了很多。

溫白開主動與二人打了個招呼,但聊的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話,偏偏他這人說話時愛笑,在外人來看就跟熟人見面似的,讓李承恩覺得無比扎眼。

好在,沒過多久,蘇公公便親自過來請滿朝文武進殿。

金殿內,女帝面色陰霾,站在她左右的茳杳與當朝中書令也低著腦袋,神色無比拘謹,讓人一看便知她老人家肯定心情不好。所以群臣進殿後都默契的保持著沉默,殿內氣氛一時變得無比壓抑。

“狹谷關守軍被不明勢力一夜拔除…”女帝開口道出原委,隨後又問群臣:“如此,眾愛卿覺得,此事應如此處理?”

女帝說完,依舊沒有人接話,但此時所有人的心裡早就炸開了鍋。

邊軍一夜之間被屠戮,再看眼下季節,正是即將秋收的農忙季。但凡一琢磨便能想到,這八成就是涼國想要造反了。

涼國不像武朝地處資源富饒的中原,其疆域雖廣,但大多數國土都是戈壁灘與漫無邊際的草原。草原盛產牛羊馬,但糧食卻是困擾歷代可汗的國民大事。

幾十年前,涼國就趁著太宗皇帝剛剛繼位政局不穩,帶著數十萬控弦之士踏破天門關,連下七城南下劫掠,兵鋒一度逼近舊都。

莫非,現如今休養生息數十年的涼國,正枕戈待旦,想用萬千鐵蹄來挑戰武朝的軍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