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吃飯,別跟吃的過不去。”虞戈訕訕的笑了笑,心裡卻暗自叫苦,這女人還真是說翻臉就翻臉,都不帶喘口氣的。

戈曉寒難得消停下來,安靜下來享用一頓民間美味。

吃過飯,戈曉寒結了賬。二人走下二樓,店鋪的掌櫃還頗為熱情的問候二人,吃的可還習慣,歡迎下次再來之類的客套話。

倆人在街頭分別,戈曉寒走之前,讓虞戈記住他今天說過的話。

與戈曉寒分道揚鑣後,按蘇公公的意思,他應該去回宮中的織繡坊,為新官袍提供尺碼。

因為隨身帶著掌印的原因,虞戈一路暢通無阻。無論是皇城還是皇宮,普通侍衛亦或是京城衛,在見到虞戈亮出的天策府總監掌印後,俱是畢恭畢敬的垂首讓路。

或許,這就是權利的一種體現,而虞戈只是覺得它確實很便利。至少,這層身份能讓他在鐵律規定的條條框框下暢通無阻。

然而權利越大隨之而來的誘惑更能讓人迷失本心,虞戈在心中警醒自己,無論何時何地,不能被慾望衝昏了頭腦。

譬如那柏侯府的柏楊,仗著自己的老爹是開國武勳,手裡還攥著陛下的忌諱,便目無王法為非作歹。

最後,苦了汴塘的百姓,也讓自己不得善終…

有柏楊的前車之鑑,虞戈自然不敢越雷池半步,享受這層身份帶來的權利同時,也時刻警醒要履行對陛下效忠的義務。

換句話說,一切都是陛下給的,她能給虞戈的,也能隨時收回去。

胡思亂想間,虞戈一路打聽來到了皇城中的織繡坊。

織繡坊設在皇城內,宮牆外圍,歷來皇帝選秀,動輒幾百上千,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從織繡坊中選出。

因此,民間甚至還傳過一句俗語,叫:欲窺龍顏,先入繡坊。

意識是想要接近皇帝老子,先去繡坊做女紅。

不過,當今陛下也是女兒身,這十年來,倒是苦了織繡坊裡那些想要入宮的秀女了。

初入織繡坊,虞戈一身布衣,險些讓守門計程車兵亂棍轟出去。幸虧他有掌印在手,才使得二人誠惶誠恐的跪下。

虞戈讓他們起身,沒有責怪他們,與聞訊而來的女官步入織繡坊。

女官是織繡坊的一名管事,她得知虞戈身份後,連忙喚來幾十號繡娘來伺候虞戈量尺碼。

虞戈被他們的熱情整得不知所措,本能從人群中掙扎開來,後退兩步,雙手抱胸紅著臉道:“我不用量,穿多大碼的衣服我知道,告訴你們,然後照做就是了。”

幾名繡娘面面相覷,俱是掩口輕笑,只覺得面前這位大人太過靦腆年輕了些。

不過,許是朝陛下是女兒身的原因,這些年輕的繡娘看向虞戈的目光中,總是帶著七分難掩蓋的熾熱。

這也不難理解,畢竟沒機會親近陛下,可如果能攀上一兩個達官顯貴,做個小妾添個偏房又如何,至少這輩子都衣食無憂了。

更何況,面前的虞戈如此年輕,一定尚未婚娶,又生的如此清秀,自然讓幾名年輕繡娘雙眼冒光。

“大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尺碼恐怕是已經不準了。”一名繡娘拿著量尺羞答答的說,“不如,妾身為大人仔細量身,到時做出來的衣裳一定合體…”

此話一出,其他幾名繡娘頓時覺察到一股危機感,紛紛上前主動請纓。

一時間鶯鶯燕燕,看的虞戈老臉發燙,連連向後退去,一個不注意,忽然撞到了一個人。

那人被虞戈撞了個滿懷,幸虧他身子骨結實,還伸手扶了虞戈一把。

與此同時,幾名繡娘俱是臉色一變,連忙撲通數聲跪了下來,個個抖若篩糠誠惶誠恐。

從她們的表情來看,虞戈可以猜到,身後這位的身份必然不簡單…

虞戈站穩身子扭頭看去,背後映出一張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臉,他面容剛毅中帶著幾分書生氣,嘴角總是掛著一抹淡淡的笑。

看清身後人,虞戈連忙轉過身後撤兩步,同時躬身拱手,畢恭畢敬的喊道:“多謝殿下!”

“虞大人,咱們又見面了,還真是有緣呢!”那人笑道。

他不是別人,正是封地遠離永安上千裡,幽州信王茳天詹,與虞戈有過兩面之緣。

“是的殿下,仔細想想,這是第三次碰面了。”虞戈想了想回道。

現在他的身份變了,可以說是僅在左相之下,與戈曉寒還有中書令平級。多與有實權的皇嗣交談,對現在的虞戈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

廟堂和江湖一樣,拼的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官場上的道道,虞戈現在還沒摸明白,但他知道,盡力多交幾個朋友,以後總有用得著的時候。

雖然,他這個職務就是女帝的爪牙,以後多半是要幹得罪人的活,所以眼下的機會對虞戈來說實屬罕見。

“哦,本王還未恭喜虞大人高就,不過,王大人去的突然,也著實讓人感到惋惜。”茳天詹感慨道,同時揮手讓跪在地上的繡娘們自行散了。

幾名繡娘連忙散了個乾淨,虞戈卻不解的瞄了一眼信王,對方的表情流露出一股難以言說的悲傷,不像是偽裝出來的。

按理說這滿朝文武無不痛恨王簡,他死了眾臣巴不得放鞭炮慶祝,怎麼信王反而替王簡感到惋惜呢?

“殿下,您與王大人是?”虞戈試問。

“哦,我與王大人就是普通朋友,只是他過去經常來我幽州做客,一來二去便熟絡起來了。”信王笑道。

虞戈頓時汗顏,王簡是天策府總監,天策府是幹嘛用的,說白了就是對內外收集情報,兼同劊子手的存在。

王簡去幽州可不是簡單的做客,怕不是女帝害怕信王有二心,所以早年間王簡才會經常去幽州“做客”吧。

也不知信王是真的看不出,還是故意裝不懂,總之他給虞戈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位不問世事的傻王侯。

不過,虞戈也曾向王簡問過當朝的一些達官顯貴的故事,其中也包括有過一面之緣的信王茳天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