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喉間淒冷的寒意,虞戈不住嚥下一口吐沫,訕訕道:“是我輸了,在下輸得心服口服。”
青竹淡然一笑,笑中摻了幾分獨屬於她的驕傲,她收劍負於身後,一套動作一氣呵成,想必平日裡沒少勤加練習。
虞戈原以為,自己肯定能穩贏,即便他的手段在外人看來可能並不光彩,但經過這一場比劍,虞戈方才明白什麼叫做人不可貌相。
原以為青竹只是箇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現在看來,她在明日的劍首大賽上到底會有怎樣的表現,實在要兩說…
一個落魄宗門裡的女子尚能看破他的鬼影步,這讓虞戈好不容易積累的信心大受打擊。
“你的身法倒是頗為詭異,若是其他人遇到上了,可能早就被你偷襲成功了。”青竹轉而又說:“只可惜,你遇上的是我,師父說過,我是天下第一快劍,而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所以你輸得不冤枉。”
一番話下來,虞戈也搞不明白青竹這是在誇她自己,還是在安慰自己輸了比劍。
不過,男人輸給女人,多少還是有些丟人的,尤其是雙方境界相持…
虞戈不住伸手摸了摸鼻頭,轉移話題,問道:“你方才用的劍招,可是青雲宗裡的絕技?”
“是我師父教給我的,叫七絕劍,此劍只有七招。”青竹說道。
“那你方才用了幾招?”虞戈頓時來了興趣。
原來是一個宗門的絕學,七絕劍這名字聽上去就很厲害,想必是隻有七道劍招的緣故,而方才青竹與自己比劍中一連刺出那麼多劍,虞戈覺得對方怎麼也用了五六道劍招了,自己應該輸得不冤!
哪知道,青竹衝虞戈伸出一根手指,道:“一招啊,就最後刺你那一劍。”
“這…”虞戈只有種被淋了一頭冷水的感覺,心境更是大受打擊。
須臾,他緩過神來,衝青竹比劃了一個大拇指:“我好歹也是融元境修行者,卻比不過你那七絕劍一招,能培育出你這樣的徒弟,想必你師父也是個厲害人物!”
青竹卻蹙眉道:“我師父…她並不會修行。”
“不會修行?”虞戈頓時愣住了,反問:“那你是從哪裡學的七絕劍呢?”
“這個嘛,就說來話長了。”聽青竹的語氣,那似是非常遙遠的回憶了。
“不過明日便是劍首大賽,我畢竟是第一次與人交手,長夜漫漫難免緊張,你這人可能有些壞,但起碼能說說話。”青竹收回長劍,繼續道:“也罷,就與你說一說我師父和我學劍的故事吧!”
“青竹小姐願說,那虞某很樂意聽。”虞戈回道。
“就在這說啊?”青竹卻是白了他一眼,又拍手道:“還有,你想吃白食嗎?”
“我怎麼就吃白食了?”虞戈不解。
“你打算讓我白給你講故事嗎?”青竹黛眉倒豎,提醒道:“待會我說的口乾舌燥怎麼辦?”
虞戈頓時明白,應道:“哦,這就給你備茶。”
“喝茶做什麼,你是巴不得我晚上睡不著,明天發揮失常嗎?”青竹無奈搖頭,又說:“這大晚上的,當然要喝酒了!”
“喝酒?”虞戈不住打量一眼身材纖細高挑的青竹,好奇反問:“青竹小姐,你幾斤的量啊?你就不怕喝醉了,耽擱了明日劍首大賽?”
“有啥好酒儘管呈上,其他的不用你擔心。”青竹自通道。
片刻後,青竹在屋頂上就著一罈好酒,說起自己的往事。
虞戈不禁看的呆了,心想本以為這青竹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卻不想對方也是個腳跟著地的奇女子…
原來,現在的青雲宗雖然一副衰敗模樣,卻是個新成立的宗門。
在江南想要成立宗門,需宗主的修為至少在融元境,而不會修行的安陽道長顯然是達不到這個標準的,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便是宗門內擁有一份上乘絕學。
七絕劍就是上乘絕學,而帶著七絕劍譜來到姑蘇這個窮山僻壤之地的安陽道長,自然在廢棄古塔處安身立命。
在她的細心照顧下,古塔外漸漸有了院牆,青雲宗也再此立宗。
一年冬日,安陽道長推開院門掃雪,卻意外發現門前有一凍暈過去的小女孩,小女孩看上去不過三四歲的年紀,這頓時讓安陽道長動了惻隱之心。
她救了小女孩一命,收她做自己的第一名徒弟,並將那七絕劍傳授給她,而這個小女孩便是現在的青竹,也難怪她無姓,只有青竹二字做名字。
安陽道長雖然不會修行,但小女孩青竹自幼便表現出了極高的修行天賦,任何書籍她幾乎是過目不忘,靠自學領悟修行大道。
說到最後,青竹不住嘆氣道:“只可惜,這七絕劍我只學會了六劍,第七劍至今也學不明白…
不過,好在我師父說,我的劍已經是天下第一快了,而七絕劍主要講究一個快字,若我學不會七絕劍,天下間便沒人能學的會。”
青竹拿起酒罈,頗為豪邁的飲了一口,又隨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漬,再看虞戈時,方才發現後者眉宇之間的那一抹凝重。
“你怎麼了?”青竹不解。
虞戈晃過神來,他應了一聲,而後說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事情…照你這麼說的話,你的師父也就是安陽道長並非姑蘇人,是來到姑蘇後才定居下來的。”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青竹眨了眨眼,反問。
“沒有沒有,只是一時好奇而已。”虞戈起身,看了一眼天色,伸了個懶腰,說道:“哎呀,天色不早了,回去歇息吧,別影響了明日的劍首大賽。”
“也對。”青竹點了點頭,仰頭將手裡的酒喝光,這才起身拍了拍手,說:“我走了,東西你收拾。”
說完,她翻身跳下屋簷,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虞戈看著那隻空酒罈,眉頭不住亂跳,他很好奇這青竹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怎地有如此海量,喝了一罈酒絲毫不見半點醉態,更好奇那些酒都被她喝到哪裡去了?
這女人的胃,當真是個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