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虞大人!”宋賢指了指虞戈,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樣,又對眾人說道:“當著大傢伙,有關婚書一事,虞大人可還有什麼要替自己辯解的?”

虞戈能夠感受到,一干老臣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帶著不加掩飾的憤怒。

這也難怪,在他們看來,自己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陰險小人,因為隱瞞婚書一事足以威脅到了茳杳與徐來順利成婚。

正所謂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保王派的一干老臣苦等了幾十個春秋,這才換來這麼一個翻身的機會,能不仇視虞戈那才叫有鬼了呢。

但虞戈早就把婚書的事拋之腦後,因為他以為,那份婚書已經被毀了…可眼下即便他說實話,估計這幫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老臣也不會相信自己了。

刷刷刷!

刀鋒切割空氣時發出急促的嗡鳴聲,令虞戈晃過神來,原來不知不覺中,這出三岔口戲曲已經演到了最後一場。

劇中明月高懸,兩名摸黑打鬥的武生終於看清了對方的位置,並以利器搏命。

一時間,宴廳中響徹著刀劍撞擊時的嘶鳴,而以宋賢為首的保王派老臣,也終於露出了他們的目的。

這場鴻門宴,是要逼虞戈就婚書一時給個交代…至於,到底要怎樣才能打消眾人的疑慮,平息眾人的怒火,虞戈不知道…

他所幸抬頭看向宋賢,拱手解釋:“婚書一事太過複雜,我從未見過,本以為已被陛下撕毀,沒曾想…說實話,我也是被矇在鼓裡…”

“虞大人!”宋賢不等虞戈說完,直接打斷他的話,喝道:“事到如今,你還要裝糊塗嗎?”

“那好,今晚就由老夫親手撕下你這虛偽的假面!”宋賢一甩袖袍,冷哼道:“那一紙婚書上被人設下禁止,即便是陛下也沒有能力破除!

而你,虞弋!雖然表面上贊同九皇孫與徐來的婚事,甚至還裝模作樣的親力親為!

可是,諸位啊!諸位大人都好好想一想,如果真得到了大婚當天,這廝公然提及婚書一事,並當著道尊與陛下、滿朝文武乃至全天下人的面,反對這一婚事!

那麼陛下的顏面何存?道尊的顏面又何存?甚至茳氏皇族的顏面都會被他虞弋一人敗光啊!

到那時,九皇孫與徐來這對金童玉女也就只能被迫分開了!

非但如此,道尊甚至還會因為此事而記恨陛下,帝國南北又生間隙,而最想看到這一結果的人是誰呢?”

“就是…”宋賢伸手搖搖晃晃一指,最終定格在虞戈身上,而後繼續喝道:“是你虞弋想看到的,也是你背後的人想看到的,而站在咱們虞大人背後的,正是當朝左相、李氏一黨的黨首:李承恩!”

撲通!

三岔口演到頭了,身著白衣的武生一腳將黑衣戲子踢倒在地,然後將開刃的短刀架在了黑衣武生的脖子上!

然而此時此刻,哪裡還有人關注這場外行人眼裡無聊的戲曲表演。宴廳內一干老臣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宋賢與虞戈身上。

被無緣無故扣上這麼一頂大帽子,著實讓虞戈嚇了一跳,甚至有些憋屈。他雖然老成,可骨子裡仍是少年,如今被人冤枉,自然免不了心生怨氣。

虞戈深吸一口氣,沒有選擇當場掀桌子走人,而是鐵青著臉,質問道:“宋大人,說話可是要講憑據的,你不要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好…既然虞大人鐵了心的不承認,那麼…”宋賢大手一揮,立馬有僕人從偏房中急匆匆的走過來。

僕從兩手端著托盤,托盤上有紙有筆,他徑直走到虞戈的卓案前,然後半跪下身子,將托盤雙手奉上。

“宋大人這是什麼意思?”虞戈面色生寒,反問道,可心中已經猜到了宋賢要做什麼。

宋賢冷笑一聲,指了指托盤裡的紙筆,說道:“若虞大人真是被冤枉的,那也好說!只要虞大人親筆寫一封悔婚書便好!

既然那份婚書有高人設下禁止,那麼只要虞大人主動放棄,即便將來李氏一黨拿出婚書作妖,也無濟於事!

如此,九皇孫與徐來的婚事便能順利舉行,屆時帝國舉國同慶,天下大同,不日便可達也!”

“悔婚書?”虞戈盯著身前托盤裡的紙筆,面色驟然蒼白,顯然對此極為牴觸。

他已經用實際行動放棄了茳杳,分明已經撕心裂肺的疼過一次,怎麼可能還有勇氣再掀一次傷疤呢?

“怎麼?”宋賢見虞戈遲疑,又冷哼一聲,問:“虞大人,這是不願意寫啊?”

“我只是有一事不明…”虞戈暼向宋賢,反問:“如此大動干戈,甚至是揹著溫相,就是為了讓我寫一紙悔婚書?”

“對!”宋賢冷笑一聲,說:“虞大人,天下能否迴歸正統,可都在你這一筆悔婚書裡啊!”

虞戈嘴角抽了抽,而後伸手推開紙筆,這個動作不但令宋賢臉色生寒,也讓其他老臣為之橫眉。

“我不會寫什麼狗屁悔婚書的!”虞戈起身,看了一眼眾人,說:“說什麼為了家國大義,到頭來還不是為了你們這幫老東西的一己私利?

對不起,虞某的確與九皇孫殿下有婚約在身,卻寫不出諸位想要的悔婚書!

因為在虞某心中,自始至終都非常尊重九皇孫殿下,若是虞某今夜動筆了,那便是和爾等一樣,將殿下視為政治籌碼,視為升官發財路上的墊腳石!

虞某有自知之明,配不上九皇孫殿下,更是盡心盡力籌備九皇孫與徐來的婚事,人在做,天在看,我虞某問心無愧!”

虞戈一甩袖袍,轉身欲走,又頓住腳步,扭頭對宋賢說道:“如果諸位真的想要什麼悔婚書,就去求殿下吧!”

說完,他不想在與這幫人有過多的糾纏,在眾多老臣的罵聲中轉身離開。

可沒等他走出兩步,便有一黑一白兩名戲子持刀攔住了他的去路!

兩名戲子眼中都帶著殺意,手中開刃的短刀更是在周圍燭光的照耀下吞吐著隱晦的寒芒。

“呵呵!”宋賢又冷哼一聲,陰惻惻的笑道:“在北漠時,就是殿下捨身救了你虞弋,還與你在蠻夷之地同住幾十日。

殿下她太過年輕,年輕人難免會犯錯、會有錯付情衷的時候,更何況物件還是曾與她朝夕相處整整十年的人,她肯定難以下筆寫這悔婚書!

虞弋啊虞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盤,今天你要是不親筆寫下這悔婚書,給我們所有人一個交代…你是走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