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女帝仰頭笑了笑,說:“依朕所看,這上官飛燕對虞弋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共事情分,分明是受兒女情長一事所困啊!
婉兒啊婉兒,沒想到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嘛。”
上官婉兒面色一僵,遂又拱手陪笑道:“還是陛下猜的準,婉兒的確是看走眼了。”
“要說這上官飛燕也不失為武朝的可棟之才,既然她對虞卿如此上心,那麼朕不如做一回好人。”女帝喃喃自語道。
上官婉兒面色一變,已經猜到了某個不好的結果,可她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愣愣的聽陛下開口說:“朕若是沒記錯的話,這上官飛燕一直尚未婚配吧?
不如朕下一道旨意,賜婚上官婉兒與虞弋,也算是成就了一對苦命鴛鴦,婉兒覺得如何?”
“陛下的安排自然是最好的。”上官婉兒答道。
可她心中卻在暗想,如此亂點鴛鴦譜,虞戈開不開心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上官飛燕一定會願意的。
可即便上官飛燕願意嫁給虞戈,她這個當妹妹的也要堅決反對。
在她看來,虞戈的背景太過複雜,凡是跟陛下的內衛有牽扯的人,自新鄭年初開始,就沒有一個人能得到善了的。
讓上官飛燕嫁給虞戈,且不說會不會只是隨了前者的一廂情願,日子長了還會有其他變數,恐怕會危及上官飛燕的生命!
上官婉兒想到這,一雙秀氣的眉頭微微皺著,略帶猶豫道:“只是…”
“嗯?婉兒你不看好朕賜的這段緣分?”見她似乎還有話要說,女帝頓時眉頭一挑反問。
上官婉兒掃了一眼白玉臺下,女帝知道她的意思,便擺手道:“但說無妨,這裡沒有外人。”
“諾…”上官婉兒整理思緒,解釋道:“雖然她只是我堂姐,但那也是上官家的人…
陛下看好這段姻緣,自然是他們的緣分,可如果陛下賜婚他二人,婉兒怕朝中的某些人會多想…”
她這番話很簡單,上官飛燕即便是遠親,那也是作上官家的人。
上官大家歷來英才輩出,從文做過宰相,從武出過本朝最年輕的大將軍。
上官婉兒本就甚得陛下恩寵,不但在宮中有住處,還是修文館主筆,當朝中書令,早就讓不少人眼紅。
如果上官飛燕再與虞戈結合,那麼在外人眼中便等同於助力上官家進一步謀取更大的權利,難免不會引起諸多大臣們的不滿。
“哦,還有這麼一檔子事,倒是朕疏忽了。”女帝輕聲嘆道,也不知是真的替這段不能撮合的姻緣感到惋惜,還是因為其他什麼。
上官婉兒卻是暗中鬆了口氣,但表面上她還是附和了一句:“陛下日理萬機,啟能在乎這等兒女情長的小事?”
“兒女情長可不是小事。”女帝意味深長的說道,忽而又將目光放在上官婉兒身上,看的後者心裡沒底。
女帝看了許久,久到跪在白玉臺下的悲常泗甚至以為陛下是不是已經把他忘了,他剛想起身告退,卻聽女帝忽然開口感慨道:“朕記得,當年你還是個半大點的小丫頭片子,沒想到匆匆幾十年如彈指一瞬,已經變成這般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女帝說話間,悲常泗又默不作聲的跪了回去,而上官婉兒卻聽的臉色一白,原來陛下提及上官飛燕與虞戈只是個幌子,她本就是要衝著自己來的。
她猛地想起了前不久與上官飛燕的幾句玩笑話,莫非,真讓上官飛燕一語成讖,陛下已經給她找好了一門親事?
一念及此,她忙露出一抹苦笑,雙膝跪地,對女帝拜了又拜,說:“身為罪臣之後,婉兒時刻記著陛下當年的恩情,願意一輩子侍奉在陛下身邊伺候您。”
“快起來,你這孩子,這是作甚。”女帝嘴上埋怨,但心裡還是非常受用的。
上官婉兒順勢起身,她自以為已經利用這點小激靈躲過一劫,卻不想人算不如天算。
陛下將她虛扶起來,又笑著說道:“你大哥為國負傷,沒有幾年光景是養不好的,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朕不希望看到朕從小看到大的婉兒孤身一人,沒有一個肩膀可以依靠。”
“婉兒有陛下護著,真到了那麼一天,婉兒不怕。”上官婉兒說話時,那雙秀氣的眉頭也略顯無精打采,顯然她也清楚自家大哥上官元讓的強勢有多重。
倒是苦了臺下的悲常泗,他雖是陛下的親衛,可大將軍上官元讓病重時日無多這種武朝軍事機密,不是他一個小小的親衛可以聽的。
他想離開卻必須得到陛下的准許,卻又不知在這種時候應該如何開口,一時只感覺膝蓋下的地板異常滾燙,讓他有種跪在被燒紅的刀尖上的錯覺。
“不一樣的,這女人啊,還是要找個靠譜的伴兒才是。”女帝唏噓感慨一句,又說:“正好婉兒早就應該婚配了,不如朕給你好好物色物色,也好找個般配你的郎君。”
上官婉兒知道,這一次她是跑不掉了,也只能低頭咬著嘴唇點頭答應。
“這才是朕的好婉兒。”女帝頗為欣慰的點了點頭,轉過身時卻又瞥見了跪在白玉臺下的悲常泗,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的一乾二淨。
“你們先下去吧,朕有事要單獨與悲統領說說。”女帝說道。
上官飛燕與蘇公公一起告退,大殿內只留女帝與悲常泗兩人。
忽然,白玉臺上傳來一道冰冷的質問聲:“好你個悲常泗,你好大的膽!”
悲常泗一聽,連忙兩手貼地,一副甘願受罰的模樣。
“你可知何罪?”女帝居高臨下,負手而立,問道。
悲常泗兩眼緊盯著地面,態度無比恭敬,卻沒有回話,也不知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知道卻不敢說。
見狀,女帝冷哼一聲,又說:“從前你悲常泗出劍果斷、狠辣、凌厲,正因為這幾點,我才提拔你做京城衛的統領。
可是今天,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跪在地上的悲常泗一愣,旋即微微抬頭,回道:“稟陛下,那是上官婉兒的遠親,臣…”
“即便是太子,沒有朕的口諭,你也要斬的乾淨!”女帝眸光微眯,忽兒問道:“這倒是提醒朕了,若真是太子抗命…悲常泗你敢不敢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