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屍體！”虞戈猛地驚醒，披在身上的大衣也滑落在地上。
上官飛燕驀地衝進房門，滿臉關切的問：“怎麼了，沒事你瞎嚷嚷什麼玩意，你還說夢話啊？”
“沒什麼，做噩夢了。”虞戈笑了笑，伸手一扶額頭，這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腦門的汗。
“堂堂總監也會被區區噩夢嚇醒？”上官飛燕笑了笑，又發現虞戈不對勁，忙反手合上房門湊了過來，問：“到底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事在瞞著我！”
“真沒事，只是…”虞戈看了一眼窗外，突然改口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我睡了多久？”
“才過半個時辰不到，秦書禮還沒回來，估計京城衛那邊遇到點麻煩，你還可以在休息會。”上官飛燕皺了皺眉，不滿的問：“你到底怎麼了，說啊！”
“剛才我做了一個夢，夢到那天墜樓的那名死者了。”虞戈揉了揉額頭，強行提起精神，說：“休息的差不多了，留個人，等秦大哥回來告訴他咱們去宮裡了。”
“去宮裡幹嘛啊？你這都沒休息好，不要命啦？”上官飛燕罵道。
“少睡兩覺，要不了我的小命。”虞戈起身，撿起地上的大衣，用手將表面的灰塵撲打幹淨，“咱們去宮裡查案，直覺告訴我那樁外人眼裡微不足道的小案子，恐怕也沒有那麼簡單。”
他將大衣遞給上官飛燕，道：“謝謝你，這大衣披在身上很暖和。”
上官飛燕臉色微紅，急忙別過腦袋，解釋道：“哎，我可沒別的意思啊，我就是怕你著涼了！
這你留著穿吧，我看身上這件都被火撩了，也穿不了，改天去織繡坊在做一套唄。”
“是是是，不過我這一腦門的汗，也是被你這衣裳給捂出來的。”虞戈打趣道。
“你，不識好歹！”上官飛燕瞪了他一眼，一把奪走大衣，冷哼一聲出了門。
虞戈身上的官袍的確是不能穿了，上午忙的不可開交，他也來不及換，所幸直接換了一身便服出門。
先前虞戈已經去過命案現場，那名悅樓出事的房間早就被人重新歸置過，因此幾乎沒有得到任何有利於偵破案件的線索。
虞戈決定，這次直接去戶部調查，看看能否找到一星半點收貨。
戶部在皇宮中，緊挨著工部不遠，二人乘車沒用上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目的地。
虞戈有總監腰牌，陛下又將此事全權交給他來負責，因此虞戈亮出身份後，自然在戶部中暢通無阻，甚至還有人接見引路。
替虞戈引路的人自稱老黃，在戶部裡也是一名不痛不癢的小吏。據他所說，這戶部每天要處理的工作量很大。
全國各地哪家哪戶新添一丁，誰老死病死暴斃，又或是何人失蹤，異邦人入境等等，通通都由戶部上千名小吏記錄在檔，然後封庫以備不時之需。
虞戈也在此時明白，為何先前李承平說這本是一件小事，在他們這群大人物的眼中，何時管過小人物的死活。
反正有上千人，死一個就死一個唄…
因為每日需要處理的檔案量很大，幾乎可以用堆積成山來形容，所以戶部佔地面積倒是不小，還為一些官員建了幾間宿舍，以便工作方便。
老黃領著虞戈推開戶部大門，一進院便見不少文職裝扮的小吏，人手捧著一摞檔案，在院內流通。
正北方有一間大門敞開的瓦房，裝修樸素，除此之外，院內佔地空間極大，四處可見有不少空地搭建涼亭，裡面都是處理公務的小吏。
他們一手操著算盤，打的叮噹響，一手揮動筆桿子奮筆疾書。
整個大院就跟集市一樣熱鬧，唯一不同的是，所有人都默契的保持著安靜，除了撥動算盤的聲音之外，很難聽見其他雜聲。
“虞大人，您這邊請，歡迎來我們四平大院。”老黃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後他打了個哈哈，笑道：“有點亂哈，大人別介意，我們戶部啊每天都是這樣。
誒！小心腳下…這也是沒辦法，活多人手不足吶！”
“那你們還挺辛苦的。”虞戈訕訕笑道，在人群中左右閃避，緊跟老黃的腳步，上官飛燕則跟在虞戈身後。
老黃帶虞戈穿過大院，走進正北那間大門敞開的瓦房，步入瓦房後方才發現，裡面空間大的嚇人，人流量不遜於外面。
幸虧他換了一身便服，如若穿著天策府總監的大紅袍在這戶部裡晃悠，指定會嚇到這群小吏。
“誒，談不上辛苦，都習慣了。”老黃摸了摸腦門上稀鬆的頭髮，又小聲道：“比起工部，我們已經非常幸運了。
虞大人我可聽說了，工部失火…嘖嘖，那得燒燬多少檔案啊，這事後至少得用大半年才能重新歸置那些遺失的資料啊。
哎呀，幸虧這火沒燒咱這戶部，不然…誒，虞大人，我這可不是故意咒人家啊。”
老黃伸手打了打嘴巴子，許是想起虞戈職務的特殊性，便訕訕的笑道：“您就當我發發牢騷，我可不是誠心落井下石啊，我對工部這次遭遇那是深表同情。”
“無事，別擔心，我倒是覺得黃老您挺幽默的。”虞戈笑道。
估計這老黃也是戶部裡的大舌根子，所以才被派來接待虞戈，如果換成別人，在得知自己身份後，恐怕早就怕的張不開嘴了。
“誒，大人折煞我了，叫我老黃就行。”說話間，老黃推開一間辦公房，指了指裡面一個空位，說：“我這人啊就是管住不嘴，一張口就叭叭的。
別人私下都叫我老嘴，老毛病改不了了！得嘞，虞大人，到地了，這就是餘歡那小子平常辦公的地方。”
虞戈忙掃了一眼裡面的狀況，辦公房內一共五人，每人桌前都堆著一摞檔案，只有一個位置空了出來，應該就是這名叫餘歡的死者。
看著這空位，老黃突然嘆了口氣：“這小子平日挺好的，怎麼會突然跳樓了，還是在那種地方。”
“怎麼，老黃你對這位餘歡…很瞭解？”虞戈笑問，“聽你這語氣，他不像是出入那種地方的人？”
案發後，所有人都知道這名戶部的小吏餘歡，是死在煙花之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