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上官飛燕這番話還真把虞戈給嚇到了,不過關鍵時刻幸好有秦書禮出來替他解圍。

後者笑道:“不妨事,如果一味向老臣們示好,他們反而會不拿小虞大人當回事。

這廟堂之上,玩的本就是爾虞我詐的戲碼,左右拉扯在於權衡利弊,他們是不會因為‘誤會’一兩件小事而針對小虞大人你的。

秦某覺得,可能會正好相反,或許今日小虞大人赴約之後,明日便會收到溫大人的邀請呢?”

聽了秦書禮的一番話,虞戈這才曉得了什麼叫做專業,不由對他豎起大拇指:“秦大哥,聽君一席話,我這心也就咽回肚子裡了。”

別看秦書禮先前只是寒門出身的一名小吏,卻時刻關注著朝堂局勢。此人絕對有大才,留在那小小的城南衙門實在可惜,調來天策府說不定能助虞戈大展宏圖。

“不像某些人,只會挖苦別人。”虞戈懟了上官飛燕一句。

上官飛燕頓時眉頭一橫,卻無話可說,因為秦書禮對政治的理解,遠遠超過她一屆女流之輩。

她雖然較真蠻橫,但也知道不能用自己的缺點和他人的優點硬剛這一道理。

上官飛燕扭頭冷哼一聲不再說話,恰好此時,馬車也平穩停了下來。

不出片刻,車伕挑開車簾,對裡面的虞戈道:“老爺,兩位大人,濱海樓到了。”

虞戈挑開車簾,瞥了一眼,秦書禮也湊近了一些。

信王說這濱海樓是個小地方,可光從樓棟風格來看,這可不是普通人能來得起的小地方。

虞戈收回目光,默默伸手擦了擦額頭,對車伕吩咐道:“辛苦你了,等我們下車了,你找個地方停好車,休息一會吧。”

“老爺這話說的,小的不辛苦。”車伕點頭應道。

三人下了馬車,虞戈環視四周,發現濱海樓外停了不少車駕,想來應該都是受信王之邀來濱海樓赴宴的。

再看這濱海樓,雖然規模不大,卻建的極為精緻,朱樓綺戶別具一格。

“信王出手真是闊綽,這濱海樓消費可不低呢。”上官飛燕在身旁嘀咕一句。

虞戈知道濱海樓屬城東管,平日裡上官飛燕一定沒少在附近巡查,可緊接著,後者的下一句話險些讓虞戈當場噎住。

只聽上官飛燕語氣忽然一變,笑道:“這濱海樓不但酒甜菜香,更有不少身懷絕技的藝女,說不準信王已經給某人點了頭牌呢。”

“哦,對了,忘了咱們得虞大人早就心有所屬。”上官飛燕故作遺憾道:“可惜咯,怕是虞大人今天沒有這個口福了!

也不知咱們的虞大人,究竟被誰迷了心竅,不如說出來讓我二人一飽耳福?”

一提及心有所屬,虞戈頓時有些難過,不免冷落無視了上官飛燕,徑直走向濱海樓。

吃了一記閉門羹,上官飛燕罕見的沒有繼續挖苦虞戈,而是湊到秦書禮面前,問:“喂,他這是怎麼了,是我說的太過分了嗎?”

秦書禮一愣,旋即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倒像是個謙謙君子,非禮勿言。

只是沒有人知道,虞戈的心上人此時就在這棟樓裡,她是武朝尊貴的九皇孫殿下…

虞戈吐出一口悶氣,迎面看見濱海樓裡走出一名夥計,上來便陪笑道:“喲,客觀!對不住了您吶,今個我們濱海樓不營業。”

“為何不營業?我看外面停了不少車駕啊。”虞戈一愣,反問。

那夥計搓了搓手,解釋道:“實不相瞞,今天我濱海樓有貴人備宴,包了整棟樓的生意,客官您看…”

原來如此,信王竟然包了整個濱海樓,先前上官飛燕又說,這裡的消費並不低,由此可見信王也是出手闊綽之人吶。

“客官?”見虞戈失神,那夥計又喚了一聲。

虞戈晃過神來,這才與他說道:“哦,我受茳公子邀請而來,煩請帶路吧。”

他記得,當初信王說過,只需提及茳公子的名號,自有人帶他進樓。

虞戈猜測,之所以不能直呼其名諱,或者用信王殿下來稱呼,與茳天詹幾十年來的低調有關。

夥計連忙重新打量一眼虞戈,先前他以為這是誰家少爺要來喝花酒,沒想到也是茳公子邀請的人。

“哦,原來是茳公子請來的客人,那就好說了。”夥計連忙側身,伸手喊道:“客官您裡面請,諸位公子大人們基本上都到齊了。”

“且慢。”虞戈扭頭看了眼門外二人,與夥計說道:“我還有兩人隨行,勞問,不知可否帶扈從赴宴?”

“可以可以,客官您請移步。”夥計回道。

虞戈喊來門外倆人,許是注意到自己方才說了過分的話,上官飛燕竟刻意躲閃虞戈的目光。

三人在夥計的引領下來到四樓的一處雅間,夥計禮貌敲門,隨後推開房門,自己退到一旁。

虞戈帶人走進,發現雅間內空間寬敞,佈置奢靡又不失韻味。

主副從三種席位依次錯落,信王就坐在最顯眼的位置,身旁副席還有一女子垂眸端坐。

當虞戈走進來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唯有副席上那女子沒有抬頭。

房間內都是當朝李氏一黨的權臣之後,不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便是三十有幾正值壯年的有為能臣。

他們齊刷刷看著虞戈,嘴角上的笑同時僵住,取而代之的是迷惑、嫉妒與厭惡。

虞戈在朝堂上也算是出了名的,先是內務府失竊案中夜審李珏,又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讓左相李承恩下不來臺。

最近,又忽然冒出來頂了一個肥缺,讓不少眼饞的人為之記恨。

後來陛下說他名字不妥,左相又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文縐縐的羞辱了虞戈一道。去戈字一筆為弋字,暗罵他是一條狗,這才扳回了一局。

不過,自陛下登基,開元換代以來,就沒有人敢和左相叫板。

所以,虞戈自然成了所有李氏一黨成員的眼中釘,肉中刺。如若不除,便是夢多難寐。

“虞大人,你來作甚?”當下便有人陰陽怪氣的喊了一句,“莫非,天策府查案子查到了濱海樓?”

話裡話外,透著一股不加掩飾的敵意。

“小虞大人!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這時,信王茳天詹眼睛一亮,打斷那人的話,遙喊道:“真是巧啊,正與皇妹說你呢,你就來了!”

茳天詹親自走下席位熱情迎接虞戈,其他年輕人看在眼裡,頓時面色一沉,滿臉的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