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猛地撲向虞戈,只要毀了那一紙供詞,即便虞戈已經知道真相,也無濟於事!

“放肆!”關鍵時刻,上官飛燕忽然出現在虞戈面前。

她右手抽出佩刀,剎那間,公堂內刀光乍起,宛若驚鴻掠影。

沒有任何花裡胡哨的假把式,等眾人回過神想要上保護虞戈時,上官飛燕已經將刀架在了李珏的脖子上。

李珏身子一頓,腦袋不住地向上仰去,他喉結滾動,嚥下一口唾沫,不敢亂動分毫。

這時,上官飛燕向前走了兩步,筆直的刀尖抵著李珏的脖頸,迫使後者向後挪動。

刀尖鋒利無比,已經戳破了柔弱的肌膚,在李珏的脖頸上印出一道小紅點。緊接著,一縷鮮血順著刀鋒向下流淌。

上官飛燕頓時眉頭一皺,似乎感覺有些噁心,她抽回刀鋒,將李珏的血甩到地板上,又對左右勒令:“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將罪犯李珏鎖進大牢,嚴加看管!”

幾名官差晃過神來,連忙跑過來,齊齊下手押著李珏往外走。

李珏被擺了一道,自然極其不甘心,兩眼睛死死的瞪著虞戈,即便走遠了,也能聽到他那滿是怨恨的咒罵聲。

“結束了。”上官飛燕收起刀,看了虞戈一眼,見後者仍在失神,便以為他是被嚇到了,忙問道:“喂,你沒事兒吧?”

“沒事。”虞戈擺了擺手,看著手中的供詞,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

“李珏都已經認罪了,大堂上所有公差都能作證,明天把供詞呈交陛下,就啥事也沒有了。”說話間,見虞戈不為所動,上官飛燕便推了推虞戈的肩膀,“喂,跟你說話呢,怎麼,這麼快就過河拆橋了?都不搭理人了!”

“不是,誰敢不理你上官大捕頭啊,只是…”虞戈又看了一眼供詞,隨後小心將它收入懷中,“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就是心裡莫名其妙的慌亂。”

上官飛燕白了他一眼,猛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大老爺們一口唾沫一個釘,事都已經做了,怕什麼!”

虞戈被她拍的半邊肩膀都麻了,心中暗自叫苦,這女人力氣還真是大的嚇人。

他露出一抹苦笑,回應道:“也是,反正做都已經做了,管他以後會怎樣,至少眼前,咱們贏了。”

說話間,上官飛燕命人撤了公堂遣散公差,並嚴加囑咐他們,今晚在公堂裡發生的事,一定不能洩露。

今夜上官飛燕召集的人手並不多,都是她信得過的人,而公堂外那些身著京城衛扮相的軍隊,其實只有五六個漢子在強撐場子,剩下的人影都是用稻草人來臨時湊數。

因為天色已晚,視線不好的緣故,所以李珏才會相信,京城衛真的守在公堂外圍,以防李家來搶人。

估計等李珏看到那些稻草人的時候,肯定會氣到吐血。

遣散公堂後,倆人又閒聊了片刻,多日來緊張的氣氛也在這一刻變得輕鬆了許多。

就在這時,忽然有獄卒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並撲通一聲跪在了上官飛燕面前,張口就是一句:“捕頭不好了,出事了!”

聞言,虞戈與上官飛燕俱是心頭一沉,後者反應很快,連忙伸手提著獄卒的衣領,質問:“怎麼,是李珏出事了嗎?”

力道之大,直接將那獄卒給提了起來,這讓一旁的虞戈看的眉頭亂跳,突然有些同情這獄卒。

“不、不是李珏!”獄卒有些喘不過來氣,卻還是擠出一句:“是那個太監,他…他上吊,死了!”

上官飛燕眉頭一皺,一把丟開獄卒。後者毫無防備,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齜牙咧嘴,顯然摔得不輕。

“怎麼搞得,這麼多人看著,還能讓他上吊!”上官飛燕面色生寒,斥責道。

那獄卒被她一個女人訓得面紅耳赤,卻不敢反駁。他跪在地上,腦袋向下耷拉著,耳根子都紅了,明顯是心裡有鬼。

見此情況,虞戈頓時猜到,應該是獄卒翫忽職守,結果一回頭,緱布笠已經上吊了。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咱們趕緊去看一眼吧。”虞戈勸道。

他推了推上官飛燕,後者回頭瞥了他一眼,眸若冰霜,讓虞戈不住打了個寒顫。

“走!”上官飛燕一手摁著腰間刀柄,邁開步子,怒氣衝衝的走在最前面。

那獄卒剛想起身,又被虞戈摁了回去。

“讓你起來了嗎,翫忽職守,該罰,跪著!”虞戈訓了他一句,然後快步跟著上官飛燕的步子。

“我招誰惹誰了,那就是個失心瘋,閻王也留不住該死的鬼啊!”獄卒跪在原地,抱怨道。

虞戈行動不便,後腳來到地牢時,上官飛燕正在訓斥其他獄卒。李珏因為身份特殊,被關在最底層的地牢,而緱布笠則關在第一層。

地牢裡守衛不多,上官飛燕特意叮囑幾名獄卒,要多加留意緱布笠,結果還是出了事。

下屬翫忽職守讓這麼重要的人證死了,換成任何人,都得氣到吐血。

趁著上官飛燕還在訓斥獄卒的時候,虞戈走進敞開的牢房。

牢房裡有些潮溼,尿騷味很重,地上鋪滿了乾草,一個蓋著白布的人躺在正中間,身子筆挺一動不動。

虞戈蹲下身,伸手掀開白布,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緱布笠死相很慘,披頭散髮,兩隻佈滿血絲的眼睛向外突些,幾乎就要蹦出來似的。臉上帶著幾道抓痕,血淋淋的還沒幹涸。

在向下看去,其脖頸處有一道明顯的勒痕,沒有其他勒痕重疊的跡象,應該是自殺。

他的指甲裡仍殘存著一些皮血肉渣,應該是上吊後,兩手本能的想要抓開繩子,卻撓破了臉。

看完屍體,虞戈強忍著腹中的不適,為他蓋上白布,這才抬頭看了一眼。

這時,上官飛燕突然湊了過來,冷不丁的來了一句:“怎樣,能看出什麼嘛!”

“我去!”虞戈被她嚇得一個激靈,本能向一旁撤了兩步,“人嚇人,嚇死人啊,走路不帶聲,你打個招呼也成啊!”

“我走路不帶聲?我沒打招呼?”上官飛燕白了他一眼,又扭頭看向齊齊跪在門外的幾個獄卒,問:“你們幾個說說,老孃走路帶聲不?我剛才是不是叫了他好幾聲,結果人家愣是沒搭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