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定了定神,兩隻眼睛死死的盯住案桌上的那隻木盒。

四四方方的小木盒,大概只比巴掌大一圈,卻讓李珏的臉色無比難看。

虞戈伸手摸向木盒,剛想開啟,卻又停下,因為他注意到李珏緊張的神色。

“李珏,本官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虞戈食指敲打著木盒,悠悠的問道:“你認不認罪?不要等本官將這鐵證拿出來,到那時,就一切都晚了!”

李珏卻是猛地搖了搖頭,口中喃喃自語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真品不可能在這,它在…”

他突然伸手死死的捂住嘴巴,瞳孔更是張的老大,情急之下他險些將實情說了出來。

“李珏啊,李珏。”虞戈嘆了口氣,雙手摁在木盒上,“本官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怎奈何你依舊死不認賬,那就別管本官不顧李家情面了!”

小木盒緩緩開啟,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看過來,紛紛好奇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李珏的心更是在這一刻被揪的死緊,彷彿胸內有一隻小手,攥住了他的心臟。

下一刻,當一抹熒光從木盒敞開的一條縫隙中擠出時,他不可思議的張了張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伸手遮住眼睛。

因為,當那木盒敞開後,碧綠色的熒光瞬間填滿了整個大堂,撲頭蓋臉而來,讓李珏不得不以手掩面。

“夜、夜明珠啊…”不知是誰,在外圍輕聲嘀咕了一句。

眾人方才得知,原來這盒子裡盛的東西,就是傳說中可在夜晚照明,百步之內可見髮絲的夜明珠!

“果然是無價之寶啊,怪不得這件事會鬧得這麼大。”有人看的兩眼發直,口無遮攔的嘀咕一句。

上官飛燕忽然重重的咳嗽了兩聲,然後走到虞戈身旁,伸手將木盒重新蓋好。

她瞪了眾多官差一眼,他們俱是打了個寒顫,連忙低下腦袋。

虞戈也晃過神來,卻見上官飛燕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壓低聲音問:“怎麼,虞大人你看入迷了!”

“沒有,只是…”虞戈眉頭微皺,又擺了擺手,“算了,可能是我看花眼了,眼下還是以李珏為重。”

不知是不是幻覺,方才距離夜明珠最近的虞戈,似乎在木盒中的夜明珠中,看到了一些東西。

似乎是幾行小字,他剛想湊近瞅一瞅,就被上官飛燕突然打斷了。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白天他也驗過貨,那時,這東西上面分明沒有任何字啊!

他也沒放在心上,只認定一定是這兩天沒有休息好,所以才看花了眼。

“你知道就好!”上官飛燕壓著嗓子罵了他一句,然後轉身抱著木盒回到虞戈身後。

虞戈老臉一紅,清了清嗓子,繼續問:“李珏,方才這顆夜明珠,你覺得怎樣?是不是很眼熟啊!”

李珏仍在出神,直到虞戈重重的落下一記驚堂木,他方才啊的一聲晃過神來,忙擺手否決:“我沒有,不是我,這東西我不認識,沒見過!”

見他一口咬定,吃定主意要耍賴,虞戈也不繼續賣關子,開啟嗓子重重的喝斥道:“大膽李珏!狂妄至極,人證已當著公堂上所有官差的面,指認你就是盜取內務府夜明珠的家賊!

本官也找回了失物夜明珠,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辯!

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這是公堂!”

說完,虞戈又敲了敲驚堂木,嚇得李珏連連向後依偎。

後者神色慌張,眼神迷亂,明顯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

他終於相信虞戈已經找回了失物,而內務府的夜明珠出現在這裡,對李珏來說,便只能意味一件事。

李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但要讓他做這枚棄子,還想讓他揹著罪名,做一個死人。

“不,不可能,你們都在騙我!”李珏茫然的抬起頭,環視四周,俱是滿臉冷肅的官差,頓時感到無比絕望。

彷彿一隻突然受困於籠中的鳥,既慌張又害怕。

“我不能認罪,我沒有罪,我也是被冤枉的!”李珏突然爬起身向大堂外跑去,同時口中大喊:“我要見陛下,我要見姨母,她會宰了你們的!”

上官飛燕頓時面色生寒,喝斥道:“放肆,還不拿下!”

李珏沒能跑出幾步,就被幾名官差用水火棍打趴下,然後叉起來,丟回了公堂內。

“李珏,啊李珏,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虞戈正了正衣襟,伸手拿起桌上的詔書,卻並未展開,然後正色道:“我武朝鐵律規定,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本官一而再再而三給過李珏認罪機會,可從輕發落,奈何李珏再三否認,頑固不化!

陛下口諭,如李珏死不認罪,便賜虎頭鍘,即刻處斬!”

“來人,上虎頭鍘!”虞戈突然站起身,一手拉著右袍寬鬆的袖口,右手抓起一根紅籤,丟到了李珏面前。

啪嗒一聲,紅籤落地。聲音不大,但在李珏心中卻宛若雷鳴般響徹雲霄。

紅簽上什麼也沒有寫,但世人皆知,公堂裡的紅籤代表殺頭,且落地便會生效。

李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地上的紅籤,不等他晃過神來,便聽身後傳來一陣拖拽鐵器擦地而行的刺耳聲。

他慌忙回頭看去,頓時被嚇得面無血色。

只見幾名官差推著一個沉重笨拙的器具,來到公堂內。

這東西上面蓋著一塊明黃色的綢布,被一名官差伸手一扯,裡面的東西險些讓李珏當場暈厥。

是一柄長六尺六,一仗高的鍘刀。一側刻有凶神惡煞的虎頭,正張著血盆大口怒視前方,彷彿迫不及待想要飲血茹毛一般。

御賜鍘刀分狗頭鍘、虎頭鍘與龍頭鍘三種,分別斬百姓中地痞無賴、士官大臣和皇室宗親。

當今天下雖然改朝換代,可茳氏仍是正統皇室。即便李珏與當朝女帝是近親關係,卻終究是外戚,只能用虎頭鍘刀來斬。

一見到這虎頭鍘,李珏徹底慌了神,連連向後挪動,搖頭哭訴:“不,不會的,姨母不會這麼對我的…”

“她是你姨母。”虞戈瞥了李珏一眼,繼續說:“同時,她也是一國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