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曉寒頓時想到了什麼,用不確定的口吻,問道:“小七,莫非你是想…”

虞戈知道戈曉寒想要說什麼,便點頭道:“對,我就是要給昔日戈家正名。”

“這…”戈曉寒本能的看向趙一,臉上帶著不加掩飾的震驚,可後者卻並不顯意外,不知他是提前猜到的緣故,還是有其他原由。

震驚之餘,戈曉寒心底又泛起一抹深深地憂慮,可這股憂慮又轉而消失。

許是想到虞戈是個靠譜的人,只要是他做出的決定,那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加之後者今日在武朝的地位,已經是不可動搖了。

或者說,只要後者願意,他完全可以成為第二個道尊,與武朝永安繼續周旋。

他對永安而言,即是需要竭力拉攏安撫的物件,也是需要警惕的潛在敵人。

為昔日戈家平反,這是看似不可能完成的,可若是讓虞戈來,說不定還真有可能成功。

“我還有一些事,想跟大哥私下聊。”說話間,虞戈看向趙一,後者也同樣望著他。

“什麼事,還要私下說,是嫌我礙事嘍?”戈曉寒頓時有些不滿。

“是男人之間的事,姐姐還是迴避一下比較好,當然,弟弟不介意你也聽一聽。”虞戈衝戈曉寒笑道。

戈曉寒總感覺虞戈這笑多少有些不懷好意,猜測留下來準沒好事,便與虞戈說道:“那好吧,我姑且迴避一下。”

出門前,戈曉寒還衝趙一暗中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對小七好一點。

“你把你姐支開,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跟我說?”待戈曉寒離開,趙一直接了當地問。

虞戈也不刻意繞彎子,先邀請趙一就著一張四角桌坐下,待趙一剛入座,便接著說道:“大哥逛過姑蘇城了吧?感覺怎麼樣?”

“早年間聽聞姑蘇不過一偏僻小城,能發展成今日的規模,足以證明你的能力。”趙一給出一箇中規中矩的評價。

“多謝。”虞戈笑了笑,解釋道:“姑蘇能有今日,的確是總督府的功勞,可總督府能在江南立足,跟凌雲觀以及當代劍首的支援分不開關係。”

趙一沒有插話,只安靜的聽著,他看著虞戈,總覺得對方還有話沒有說完。

虞戈繼續說:“能得到凌雲觀的支援,對我而言的確是個意外收穫…正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也是偶然間得知,凌雲觀前任觀主的身世…

哦,我說的是徐來,他現已卸任凌雲觀觀主,雲遊四方去了。”

“徐來的身世?”趙一明顯有些不解。

“對。”虞戈徐徐解釋:“我是從將死的太虛老道的口中得知,徐來身上流著的,也是戈家人的血。”

聽到這裡,趙一本略顯疑惑的臉頓時陰沉下來,彷彿他已經明白了虞戈到底要跟他說什麼。

虞戈則緩緩起身,背對著他,繼續道:“當年戈家蒙難,倖存者除了被女帝收入內庭的戈曉寒,其他人可謂是凶多吉少。

不過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調查,所幸當年負責這事得也是天策府,因此得到一個可以確信的結果。”

虞戈轉過身來,看著趙一,繼續道:“除了被收入內庭的戈曉寒以外,戈家遺嗣只剩下兩個。

其一是被鬼劍三隱瞞身份帶回永安的我,這第二位就是昔日戈家長女生下的私生子。”

“可是現在,又多出一個徐來。”趙一替虞戈說出他想說的話。

“對…”虞戈點了點頭,又說:“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太虛老道死前無意間說出了這個秘密,也就是說,戈家長女的私生子,其實就是徐來。

算算年紀和特徵,他完全吻合,所以,他才是趙一。”

“那麼,你又是誰?”虞戈眯起雙眼質問趙一,凌厲的目光竟不亞於出鞘的利刃。

趙一什麼也沒有說,只深深地看著他,良久,他長嘆一口氣,道:“殺了我之後,你準備怎麼跟她解釋。”

她,自然就是指戈曉寒。

虞戈眨了眨眼,旋即笑了笑:“殺你?誰說要殺你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無根無依,花名無名。”趙一緩緩說出真實身份,話音剛落,他卻是鬆了口氣,彷彿肩膀上的某些沉重在這一刻盡數被卸下,竟是從未有過的輕鬆感。

“既是內衛,你潛藏在戈曉寒身邊,又是為了什麼?”虞戈不解,“你有太多機會殺我,甚至是要挾我,然而你並沒有這樣做。”

“並不是所有人,都想成為內衛,成為那個人的影子。”趙一垂下頭來,眼中閃爍著某種波痕,彷彿在回憶著什麼,“這要從幾十年前說起了,內庭的前身其實就是為了對付戈家,他們將剛剛懂事的孩子訓練成最冷酷的死侍,這才得以殺死毫無防備的戈家老家主…那時,我也在場。”

虞戈知道,對方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他也參加了暗殺戈家老家主的行動。

也就是說,面前這個自稱出身內庭的人,與自己有著血海深仇,因為戈家之所以突然衰敗,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老家主的死去。

“在之後,她命令我以趙一的身份活下去,以做牽制永安戈曉寒的質子。”趙一緩緩看向虞戈,“這件事只有先帝和我知道,於你們戈家而言,將我碎屍萬段也不為過了。”

“原來如此。”虞戈眉宇間爬上幾分凝重,又不解地問:“既然如此,那戈曉寒出逃時,為何你不殺死戈曉寒,反而跟她一起去西域呢?那時,你仍效忠先帝吧?”

趙一突然沉默了,不知他是不想說,還是另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無法表明。

見狀,虞戈再次開口道:“我認為原因或許只有一個,因為你喜歡我堂姐戈曉寒!”

虞戈話音剛落,趙一雖然並無異常,可前者卻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

僅此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動作,便足以讓虞戈確定,他的猜測沒有錯。

“這些年,你們在車遲國的一舉一動,我都有訊息。”虞戈撇了撇嘴,笑道:“我早就看出你對戈曉寒並非親情,只是礙於某些東西不能表明,我原以為是因為倫理常綱、道德束縛,卻唯獨沒有想到,你這身份竟是假的。

若非太虛老道死前無意暴露徐來的真正身世,恐怕這輩子我也無法發現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