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是我想打擾大師清修。”頓了頓,虞戈也不賣關子,反問:“我不多留,只問大師幾個問題,您來普陀寺多久了?”

許是不想讓虞戈再煩自己,和尚便應道:“有些年頭了,具體時間忘了。”

“您來普陀寺後,就在這普陀寺落地生根,沒有出去逛一逛這江南?”虞戈又問。

和尚皺眉回道:“有青燈古佛長伴,哪裡還有其他心思?”

虞戈不住沉默,這下輪到和尚問他:“施主,你問這些做什麼?”

虞戈晃過神來,回道:“沒什麼,只是大師來江南這麼久,卻沒有好好逛一逛實在太可惜了…

前些日子,我還去了姑蘇一趟,姑蘇山路崎嶇,水路交錯,卻是個青山碧水的好地方。

未至姑蘇城,行至城外三十里處,口渴難耐,湊巧發現附近有一傍山而建的古塔,古塔裡有一道人,給我們提供了歇腳之處。

觀那道人談吐不凡,問她名諱,她自稱安陽道人,後來從她徒弟口中得知,安陽道人也是數年以前來到姑蘇,暫居那古塔,自建青雲宗的。”

說話間,虞戈一直在觀察和尚的變化,只可惜,當他提及安陽這兩個字時,和尚似乎並不為之所動。

為什麼?莫非,他早就已經去確認過,那個人不是她?

還是說…他現在已面目全非,即便去了也只是徒增傷感?

“施主還有什麼要說的嗎?貧僧要開始誦經了。”和尚再次下了逐客令。

“沒了,多謝大師肯聽我嘮叨,就此別過。”虞戈起身告辭,走出小廟,只隱約聽到廟裡的誦經聲,其聲平靜如水。

他已將話帶到,至於接下來會怎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不過事到如今,虞戈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錯看了女帝。

後者常說當權者心要狠辣,可輪到她自己呢?還不是放了安陽郡主一馬,讓她得以離開廟堂等是非之地,在姑蘇一帶安穩定居。

再說當年王簡刺駕,本就抱著必死的決心,換做任何君王恐怕都容不得他活著,但女帝卻留了他一命,後又不知什麼原因,流放他至普陀寺做了個俗家弟子。

但既然女帝饒了他二人一命,為何不讓他二人長相守,反而各處異地呢?

是女帝故意為之戲弄王簡與安陽,還是另有隱情?

虞戈不想多想,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當下順著小路下山。

行至山下時,他突然頓住腳步,有種如芒在背的刺痛感,這種感覺他再熟悉不過了。

當年在青亭時,他就不止一次被溫白開麾下箭師柳宗猿鎖定後心,後者是一名上元境修行者,更是萬里挑一的箭師,被他盯上的感覺並不好受。

“既然來了,那便出來吧。”虞戈徐徐轉過身,目光掠過身後的一草一木,最後停在一處亂石堆上,“好歹也是上元境修行者,躲躲藏藏算什麼本事。”

他話音剛落,便有一道瘦影自亂石堆後走出,他用餓狼見肉的目光惡狠狠地看著虞戈。

“柳宗猿,果然是你。”虞戈道破對方身份。

柳宗猿顯然並不打算跟虞戈多說廢話,他一直在等這樣一個機會,為的就是能徹底殺死虞戈。

見柳宗猿要動手,虞戈急忙喊停:“等一下,你總得讓我死個明白,為什麼要追殺我?”

“是因為溫白開的死嗎?”虞戈反問。

“溫大人的死,我不怪任何人,這是他的命數。”柳宗猿瞪了虞戈一眼,冷冷地道:“可小姐他是無辜的啊,你們已經贏了,為什麼連一個小女孩都不肯放過!”

“果然如此…你是因為溫馨的死,來找我尋仇的。”虞戈自言自語道。

“廢話少說,拿命來吧!”柳宗猿怒視虞戈,抬手間從袖子裡飛出一道暗器。

好在虞戈躲閃及時,躲開了對方的暗器,而柳宗猿則繼續發難,一邊接近虞戈,一邊甩出暗器將虞戈所有的退路封死。

就在他距離虞戈足夠近時,柳宗猿驀地暴起,一雙眼睛也佈滿了血絲,隨後伸手猛地抓向虞戈的脖頸。

要是被他抓中,恐怕自己就要被他直接捏斷脖子了,虞戈竭力躲閃,柳宗猿並不打算輕易放過他,速度不減反增。

此時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虞戈,卻忽視了四周隱藏的危險。

幾根鎖鏈從暗處被人丟擲,直奔柳宗猿而去,而後者此時的注意力都在虞戈身上,等他發現這些鎖鏈時為時已晚。

一條條鎖鏈彷彿被賦予生命的毒蛇,瞬間將柳宗猿牢牢捆住,令後者動彈不得。

偏偏這些鎖鏈無比堅固,任憑柳宗猿如何用力掙扎,也無法掙斷,後者低頭時方才發現,鎖鏈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小符號,每當他試圖用真元強行突破時,這些細小的符號便會發出一抹赤光,將他的真元吸收。

他就像是一隻被囚禁在鐵籠裡的野獸,縱然他有開山的能力,也無法掙開這些細小的鐵鏈…

水自流也帶人從暗處現身,眾人一同上前試圖將他制服,卻見柳宗猿不肯束手就擒,在地上左右翻滾,讓眾人無可奈何。

“放開我!”柳宗猿在地上打滾,期間不忘怒視虞戈,“要不是我受了傷…”

“即便你沒受傷,結果也是一樣的。”虞戈心有餘悸的看著柳宗猿,又看了一眼將其捆住的鎖鏈,說道:“此物名叫捆仙鎖,即便你是天元境,也無法掙脫它的束縛。”

聽虞戈說完,柳宗猿突然癱在地上,彷彿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都在那一瞬間散了個乾乾淨淨。

“你就不好奇,溫馨究竟是怎麼死的?”虞戈看著柳宗猿,無奈道:“當初我想全溫白開告訴我溫馨的下落,目的就是為了把她保護起來,我也知這丫頭是無辜的,怪就怪她有一個想要謀逆的爹。

只可惜,當初溫白開不信任我,選擇相信你柳宗猿一定能照顧好溫馨。”

說話間,虞戈望向柳宗猿,反問:“溫白開把溫馨交給你照顧,可你把人照顧到哪裡去了?

我還沒去找你呢,為什麼沒看住溫馨,讓她孤身一人來到永安,你反而先來找我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