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些,你怎麼知道我就是天策府總監?”虞戈好奇的問。
他語氣略顯不悅,這也難怪,方才在地牢中眼看著閻胖子就要鬆口了,而這個叢嘉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這個時候來…
虞戈不得不推測若不是叢嘉突然打斷,或許,從閻胖子嘴巴里說出來的就不是沒用的廢話了…
“哦,是下官唐突了,且聽下官解釋。”叢嘉捋了捋袖子,舉止不慌不忙,從容說道:“那日您來查案,我便猜到您的身份一定不簡單,事後我從老黃哪裡得知,原來您就是新任天策府總監虞…大人。”
“那你來找我,是有什麼線索要說?”虞戈不想拖沓,開門見山的問。
“好的,容我詳細講給您聽。”叢嘉定了定神,繼續說:“您還記得,上次我跟您提到過,我與餘歡的上司喜得千金又得高就,兩件喜事一起在濱海樓辦了。”
“記得。”虞戈點頭,示意秦書禮去關門,“你繼續說。”
“當時,部司請了幾名舞姬助興,我覺得餘歡可能是相中了其中一位。”叢嘉說道。
“相中了一名舞姬?”虞戈微微皺眉,與上官飛燕互看一眼,後者衝他搖頭,隨後,他繼續問:“這麼重要的線索,你為何現在才說,當日為何不說?”
“實不相瞞大人,這也是我最近剛想起來的。”叢嘉露出一抹苦笑,垂眸拱手道:“我太瞭解餘歡了,正因如此,當時在喜宴上,我就問過餘歡,是不是看中了那姑娘。
餘歡卻笑著搖頭,對我說沒有,可他說謊的時候手會習慣性的摸向下巴,正好那日他就是如此表現的。
您走之後,我越發覺得不對,便暗訪濱海樓詢問店夥計,當天出演的幾名舞姬都是從哪裡請過來的。”
說到這,一向表現從容淡定的叢嘉,深吸一口氣,看著虞戈問道:“大人您絕對猜不到,她們之中有個叫素鵝的竟然從名悅樓請來的名媛!”
虞戈聽後沉思有頃,他皺著眉頭問:“即便如此,你又怎麼確定,餘歡的死真的與這素鵝有關?”
叢嘉解釋道:“我與餘歡同窗共事這麼多年,雖然從未見過他相中誰家姑娘,也從不提及婚姻大事…
但我瞭解他的性格和人品,這世上有一種人,性格單純,相信美好的愛情,和所謂的一見鍾情,而…”
“而餘歡就是這種人?”虞戈問。
叢嘉咂了咂嘴,重重的點頭,又說道:“他出事前,還找我借過錢…
可餘歡這些年攢了不少積蓄,他一不好酒二不賭博,家裡更沒有出事,怎麼會突然缺錢呢?
我推測他一定是被那青樓女子迷住了,所以才…”
說到這,叢嘉哽咽一聲,已然泣不成聲,他吞吞吐吐的繼續說道:“都怪我,如果當初我沒有因為寶船建造志的事冷落他,如果我能耐心一些多問他幾句,說不定…”
“等等,你提到寶船建造志?”虞戈眼睛一亮,追問。
“啊?”叢嘉一陣錯愣,反問:“大人您知道寶船建造志?這是餘歡生前攬的活,事成之後有一筆賞金,他說要用這筆錢在永安成家。為此,我倆還鬧了矛盾…”
虞戈沒有回他,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在自己提及寶船建造志的時候,叢嘉的神色露出了一絲慌亂…
雖然他已經隱藏的很好了,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更瞞不過習讀過羅織經的虞戈。
又是寶船建造志,死者餘歡經手…工部庫房失火…內務府也在尋它,現在死者生前的好友兼同事叢嘉,也似是無意間提了一嘴。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這一系列突發事件的背後,為何都跟一本小小的寶船建造志掛鉤?
莫非…它才是所有案件的突破口?
虞戈沒有繼續追問,也是從這一刻開始,他懷疑上了叢嘉。對方的心理素質非常好,虞戈不能打草驚蛇,免得引起對方警覺。
單從叢嘉所說,如果一切屬實的話,那這名叫素鵝的煙花女子的確算是一條重要線索。
現在墜樓案是查無可查,好不容易順藤摸瓜抓住了落凰樓的閻胖子,可後者卻突然改口,寧肯忍受折磨也不肯說出實情。
在虞戈的腦海中,所有線索似乎到閻胖子這裡便徹底中斷了,想要繼續向後摸,掀開幕後黑手的遮羞布,便只有撬開閻胖子的嘴。
可就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叢嘉突然上門,迫使秦書禮打斷了他的審訊,還提供了一條新的線索…
既然這個名叫素鵝的名媛與名悅樓有關,叢嘉又說她與餘歡糾纏不清。這是否代表整個事件背後的幕後主使想要扭曲虞戈的調查方向,意圖讓他順著素鵝的這條線索繼續查下去呢?
“好,我知道了,我會去名悅樓問個明白的,你還有其他線索要交代嗎?”虞戈問道。
“沒有了,如果有,我還會第一時間來打擾虞大人的。”叢嘉拱了拱手,說道。
“好,剛才多問了幾句,都是為了查案,也請你多多包含。”虞戈解釋一句,又對秦書禮說:“沒有其他事的話,秦大哥就替我送一下叢兄吧。”
秦書禮點了點頭,推開門伸手說了一句:“叢兄,請吧。”
叢嘉與秦書禮一同離開,一直沒有說話的上官飛燕終於憋不住嘀咕了一句:“這人也真巧,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是啊,真巧啊,如果叢嘉不來,說不定現在閻胖子已經招了!”虞戈也長舒一口氣,又喃喃自語道:“怕只怕這不是單純的巧合,而是有預謀的。”
“你是說,這個叢嘉不是好人!”上官飛燕耳朵尖,偷聽後立馬拍手叫道:“我就說嘛,當天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就覺得這人不對勁!”
“噓!”虞戈衝著上官飛燕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虧你還做了這麼多年的捕頭,別這麼大聲好嗎,就算人真的有問題,也被你嚇跑了!”
上官飛燕連忙吐了吐舌頭,訕訕笑道:“我這不是在替你著急嘛,你也別上火,只要那死胖子的嘴是肉長得,就遲早有鬆口的那一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