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視一笑,對於他們年輕人來說,很多東西不需要用言語來表達。

“對了,郎大哥你還欠我一碗麵呢,記得以後要還我!”虞戈忽然想起這茬兒,進而提醒道。

“你不提就算了,一說我就來氣!”郎青挑了挑眉頭,笑道:“忘不了,放心吧您吶,等下次見面,給你補上!”

“一言為定!”

郎青也拱手道:“一言為定!你要珍重!”

從郎青房中出來時已是深夜,虞戈回到自己的房間,簡單洗漱後急忙熄燈睡下。

明天就要離開汴塘了,這一來一回少說也要一個多月,不養足精神可不行。

次日凌晨,天還未亮,虞戈便被王簡叫醒。

前者揉了揉眼,看了眼屋外的天色,又看了看已經穿好衣裝備上行囊的王簡,頓時精神了不少。

“大人,這就走嗎,天還沒亮呢!”屋內昏暗,虞戈看不清王簡的臉,“您的傷…”

“無妨。”王簡淡淡的回道,隨後走出房間,扔下一句:“給你一盞茶的功夫,穿衣洗漱,我們上路。

這汴塘城不易久留,還是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比較好。”

虞戈連忙起身,匆忙收拾好自己,跟著王簡摸黑出了汴塘衙門。

天還未亮,城門並未開放,眼下幷州刺史帶虎賁軍入汴塘,所以城內外的守備全都由虎賁軍臨時接管。

對方此舉不單單是為了一個小小的柏侯,肯定另有圖謀,估計再過不久,整個幷州都會大變天。

但無論最後結果如何,虞戈相信,站在幕後的那位仍是最大的操盤手,也是最大的贏家。

眼下,虎賁軍嚴格把手著城門,不到開城的時間,任何人都無法同行,哪怕是有通關文牒也一樣。

不過,王簡是何等人,即便是重傷初愈,仍用了些特殊手段,帶著虞戈在虎賁軍的眼皮子底下出了城。

整個過程對虞戈來說絕對是一次新奇的體驗,那種感覺就像是在身體外披上了一層陰影,與夜色融為一體。

分明就從人家面前經過,可他們就是沒有注意到王簡與虞戈。

有驚無險的出了汴塘城,二人走在空無一人盡顯蕭條的官道上。

不知不覺間,東方悄然浮出一抹魚肚白,宛若利劍一般,將夜幕劈開一道口子。

隨後,晨光斜打在空曠的荒野上,照亮前方的昏暗與朦朧,初生的太陽似嬌羞的姑娘只露出一角。

二人不緊不慢的走著,一直走到上午辰時,已經走出了汴塘地界。

這時,官道上的旅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不少人朝著汴塘方向走去,後方也有從汴塘方向駛來的馬車與騎手。

這一路走來二人不曾歇息過,許是為了照顧虞戈,王簡提議就近在十里長亭內歇息一會。

二人在長亭中落座,補充了一些水,又小憩片刻。幷州距離永安城少說也有幾千里路,不能急於一時。

剛休息片刻,就聽不遠處傳來一陣喜慶的樂聲,隨後有迎親的隊伍走近,敲鑼打鼓大紅大紫好不熱鬧。

也不知是誰家今日辦喜事,正巧讓王簡與虞戈給碰上了。

“咱們運氣不錯啊大人,看這規模肯定是大戶人家,說不定能討個喜錢。”虞戈道。

“出息。”王簡白了他一眼。

虞戈訕訕的笑了笑,紅著臉撓了撓頭,說:“奔個彩頭嘛。”

王簡沒有回他,面無表情的暼向迎面走來的迎親隊伍,用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誰知是福還是禍呢?”

“大人,您剛才說什麼?”虞戈光顧著看大花轎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跑過去討個彩頭,並未聽清王簡方才說了什麼。

在武朝的民間有個不成文的習俗,誰家迎娶新娘,不論大小都得給路人一個彩頭。所謂見者有份一詞,正是出自這裡的。

見虞戈這幅模樣,王簡嘴角扯了扯,沒好氣的說:“沒說啥,老老實實待著,不要節外生枝。”

“哦…”虞戈一聽頓時蔫了,表情無比失望。

迎親隊伍很快便走了過來,近距離一看,這才發現迎親隊伍之大,光是騎馬的護衛就足足有二十多人。

新郎官胸口繡著大紅花,頂著大紅帽騎馬走在最前面,與長亭內的二人錯身而過。許是走了一路的原因,那新郎官看上去有些無精打采的。

在他身後,除了護衛與僕人嫁妝,還有一輛四名漢子抬起的搖搖晃晃的大花轎。

這花轎做工不錯,至少表面紋路精美,一些細節之處極為考究,讓人一打眼看上去就能猜到,這東西絕對造價不菲!

忽有風兒吹來,吹開花轎的車簾,穿堂而過,夾著一股暗香襲來,讓人聞了莫名感覺精神一陣。

透過車窗窺見一斑,雖然隔著紅蓋頭,卻也能看出,這新娘定是哪家的閨秀,必是亭亭玉立的大美人兒。

大花轎剛走,後面便有一喜婆穿的大紅大紫,手裡捧著一籃糖果,夾著香風笑眯眯的走進長亭內,與虞戈說道:“喲,兩位今個走大運啦!

方才那個呀,是我們莊有名的大戶。今個嫁閨女,按規矩咱們見者有份,分您二位一些喜糖吃吃,互相討個彩頭!”

說完,喜婆便抓了一把糖拍到虞戈手裡,後者盛情難拒,只能收下。

隨後,她又走進王簡,卻見對方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擺著一張生人勿近的臭臉,嚇得喜婆沒敢上前。

後者訕訕的笑道:“這位爺,難得有緣碰上這麼一回,吃點喜糖討個喜氣呀!”

“不吃。”王簡冷哼一聲,又對虞戈喝斥道:“你小子活膩歪了,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也敢收,還不快扔了!”

“這…”虞戈被他吼得一個激靈,又不好當著喜婆的面扔掉人家的喜糖,那不是擺明了打人的臉麼。

喜婆面色一寒,伸手指道:“好你個不識風趣的傢伙,不吃糖不說好話也就算了,你憑什麼讓人家小兄弟也隨著你!”

“聽婆婆的,放心吃!”喜婆扭頭衝虞戈說道,顯然是與王簡較上勁了。

虞戈一時左右為難,但令他奇怪的是,記憶中,這還是王簡第一次吼他,竟只因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不過,虞戈還是習慣性的選擇服從於王簡,將手裡還未捂熱的喜糖放在了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