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外燈火通明,夜間起了薄薄地晨霧,遠遠望去行宮彷彿置身仙境的雲中宮殿。朱妍來到行宮門外,此刻行宮裡三層外三層有兵士巡邏可以說是戒備森嚴了要是不從正門進去,恐怕連個蒼蠅也飛不進,跑不出。

朱妍剛剛靠近便有守門的護衛前來詢問“什麼人?深夜到行宮來做什麼?”

朱妍此時卻犯了難,不要說醫不叩門,哪有大夫自己送上門來的,更何況這可是雲國行宮,不論如何也不會放她進去的,即便她師父蒲度來了也很難說,畢竟,太醫院的人此刻一定全在裡面,她縱使醫術再神通也無用武之地。

正當朱妍左右為難時,一個士兵從行宮裡衝了出來口裡還呼叫著“備馬!我要回宮送信!快!”

看他形色匆匆,門口的衛兵在他跑下臺階前急匆匆把一旁準備好的馬匹牽了過來。

朱妍也急忙上前“葉檀怎麼樣了?”

“閒雜人等速速走開!”衛兵一把推開朱妍,送那士兵上馬揚長而去。

此刻朱妍比誰都明白,葉檀快不行了,這幫太醫怕是頂不住了。

衛兵見她還不離去“看你形跡可疑,八成是細作,來呀把她給我綁了!”

一聲令下,呼啦圍過來一群侍衛,朱妍哭笑不得:“我要見石橫,你幫我稟報說朱府朱妍求見,他自然認得的我是誰”

這守門侍衛顯然是雲國士兵,卻根本不聽,“此時行宮最高戒備,有個閃失我等都要陪葬,先把她綁了關進地牢!”

這時侍衛們便要動手,朱妍退無可退,若是前世軍中將士那個不認識她朱妍,可如今,一介布衣,放了屁都不響,這可怎麼辦?

“你們是誰的人馬?鳳南天?鳳南璟?”朱妍仔細思索,這等大事定不會派一個官員,甚至不會派她父親朱豐年來負責,必定是個皇子!而能夠當得起這個責任的只有鳳南天或者鳳南璟!

“不要聽她胡說,拿下”這侍衛領頭顯然是收到了死命令,不論何人都不能放進去。

這時,遠處傳來一大波車馬聲,由遠及近出現在行宮門前時才在夜色中看清來人。

鎏金金絲楠木馬車上鳳南璟掀起了車簾。

行宮正殿外燈火通明,行宮裡也是裡三層外三層的守衛,只不過卻是鳳南璟的城防營,幾個丫鬟不停的進進出出,端出一盆盆血水。

葉檀身旁一個丫鬟反覆換帕子給他降溫,床前圍著一群太醫行色匆匆,眉頭不展,吳太醫在把脈,顯然是之前那群太醫裡為首的那位。

石橫在焦急的在門外踱步,當石橫看到二人時眼中一下有了光彩。

“朱大小姐!您怎麼來了!可是奉旨來救我家太子?”石橫焦急的語氣中有一絲慌亂。才看見太子鳳南璟急忙行禮。

“免禮吧,快讓她看看葉檀是怎麼回事?”

朱妍和石橫快步來到床前,吳太醫剛起身就看到了朱妍,他略一遲疑。

“這位是?”

“吳太醫這位是醫神蒲渡的弟子,之前就是她救了我家太子,這傷口也是她治的!”

吳太醫上下打量了一下風塵僕僕的朱妍,年方二十的閨閣小姐?老太醫皺起了眉頭。

“姑娘這裡可不是你過家家的地方,這可是澤國太子,豈同兒戲?老夫從醫五十餘年都未曾見過,你?一個姑娘家?更何況這裡有太醫院的眾位,姑娘還是請回吧”吳太醫望向石橫“石太傅不是質疑我雲國太醫院的醫術吧?從哪裡弄來的鄉野村醫,你家太子有什麼閃失,你如何向澤國交代?”

吳太醫疾言厲色,一時石橫竟然犯了難,“而且你家太子此刻怕是中毒不是單純的刀傷而已”

朱妍也沒指望他一個老太醫能看得上她一個小姑娘,更何況,她師父雖然醫神名聲在外,但是對於正統朝廷太醫來說都是“野路子”對她師父尚且不服氣,更何況是她了。

朱妍禮數週全,行了一禮,“見過吳太醫,我先看看太子的情況,之後再和您請教對策。”

吳太醫臉色一沉“你有什麼資格為澤國太子診病?還不趕緊把她帶下去”。吳太醫看著石橫怒氣衝衝道

而葉檀此時臉色比朱妍預想的情況糟糕的多,形容枯槁,面目犁黑,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朱妍想上前檢視傷口。可是吳太醫如此一來,連石橫也猶豫不決了。

“什麼資格?我帶來的人,可有資格?”鳳南璟從殿外緩步進來,一時間滿屋的太醫全都跪下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平身吧!”鳳南璟此刻與朱妍在一起時判若兩人,威嚴肅穆,連朱妍都感受到了他那強大的氣場和不可抵抗的威壓。

吳太醫此刻還哪裡敢糾纏急忙讓到一旁。不敢再辯駁。

看到葉檀的傷口她才知道,他的傷口比想象的要糟糕得多,此刻他再次陷入昏迷。

葉檀的傷口已經腫大,皮肉向外翻卷著,血也在不斷地滲出大有止不住的樣子,整個人發著可怕的高熱。

朱妍微微皺眉,傷口已經兩天了不但沒有癒合的傾向反而越來越糟,以她前世幾十年的醫術第一眼看去,像是沾染了汙物,傷口成膿了。

然而,朱妍再仔細觀察,發現了一個讓她震驚的問題!葉檀的傷口不僅沒有癒合的趨勢,連一絲一毫新生的肉芽都沒有形成。

新生肉芽是傷口癒合的保證,如今已經一天一夜了,傷口不但沒有生出肉芽,反而依舊在滲血紅腫,多年征戰沙場,各種刀槍劍戟的傷口程度輕重朱妍都處理過,葉檀的這種傷口絕對不尋常。

“姑娘可看出了異常?”石橫見朱妍神色凝重輕聲進緊張的問道。

“嗯”朱妍點點頭,石橫眼中放著光期盼的看著朱妍繼續說下去。

她纖細的手指搭在葉檀的腕脈上,此刻彷彿回到了前世。這脈象!

那時雲澤兩國幾經戰亂,被戰爭折磨的積貧積弱。

那時鳳南天整天埋頭朝政極力想扭轉疲勢,而云國的國力也出現了復甦的跡象,就在這時,卻被一場曠世之戰攪亂。這場戰亂,一度比雲澤大戰還要來勢勇猛,短短一個月幾座邊城告急。

關海國大舉來犯,跨過雲澤大陸和關海國之間的大陸橋,水陸並舉出兵進攻雲國北疆,一時烽煙再起。

鳳南天帶著那時還掛著雲國皇后名號的朱妍御駕親征。朱妍覺得她雲國皇后的名號能一直留著,即便她人在冷宮,就是為了這一場場戰爭而留的。直到戰爭結束,她才正式被廢。

那是一個風雨飄搖的夜晚,在北疆大營中,鳳南天的營帳被刺客襲擊。

這場有來無回的血戰,刺客全數陣亡,換來的是鳳南天胸口中劍,那一劍也是傷口距心很近。

但好在並不深,處理後本應該無事,豈料傷口久不癒合,鳳南天高熱不退遷延病榻,軍心渙散。

要知道那時的鳳南天武功已經難逢敵手,有主演調配的藥傍身,又百毒不侵,這種毒藥能把他逼到那樣的程度,幾乎一命嗚呼,朱妍也為配製這藥的人暗暗叫絕。

這種毒也致命,卻致命在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