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她早就預料到了,師父有個毛病,每次從外面回來都要給女弟子請脈,這是不傳之秘。
想來也是,這女弟子如果沒有嫁人就在他醫宗懷孕生子,怕是天大的笑話,人家會笑他醫聖是個睜眼瞎。
朱妍早知有此一招,不過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朱妍早就用繩子將自己的雙手在腋窩處都力道剛好的綁住了,這樣絕對摸不出來喜脈。
果然師父沒有發現。
可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早晚會看出來的,只是現在,她還沒做好準備如何和師父說,她想再等等。
醫宗大比之期很快就到了。一切準備妥當,宗門的八十八間客房都打掃乾淨了,大殿和大比用的專案也都反覆安排,確認無差錯後,朱妍終於回她的小院,一開始她正式贏過醫宗大比三甲的時候,她在醫宗就有了屬於自己的房間。
可隨著孩子越來越多,師父無奈只好專門找了個大院子以前是用來住貴客的合院,八九間大房子,最後還是都被她撿來的孩子裝滿了,於是,再大一點的孩子六歲左右就被分給師弟師妹管,同師弟師妹們一樣,學習醫理。
她一回來,呼啦一下就被撲了個滿懷。
忙完了這群孩子,把她們都哄上床休息已經三更了。
她躺在自己床上,終於放鬆了,她在醫宗的生活無比簡單,日常穿的都是醫宗的宗袍,麻衣白襯,和道袍樣式差不多。
而下山她都是打扮成叫花子或者男裝,所以當她找到父親朱豐年,朱豐年找來丫鬟嫣兒給她打扮起來時,她自己都驚訝到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女裝看起來也可以很漂亮。
明天又要見到鳳南天了,朱妍想著想著便睡了過去。
終於,醫宗大比的前一天,各大門派都紛紛上山。今年的醫宗大比與往年比簡直上了一個等級,之前彷彿是小門派比武,這次卻普通武林大會,八方來賀!
武宗,拈花派,風雨宮,西海幫,越女派等十幾個江湖大派,還有數十個小幫派都派人前來'而且派來的人數竟然遠超過之前報過來的人數,雖然前幾天就有達到入住的,可因為醫宗大比前一天才是大宴賓客,所以很多人都是今天才到,醫宗峰的客房不夠,藥宗峰來湊,藥宗也住滿了,奇門宗也不得已把奇門陣拆了讓人住了進去,就在這時,鳳南天帶著朝廷的一隊人馬浩浩蕩蕩而來。各幫派本來都聚在大殿你一言我一語的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只聽每重門口口相傳彙報,直接報進殿來,本來別的門派來人都會這樣彙報,只是這次的人讓所有人始料未及,甚至醫宗除了醫聖普渡也只有朱妍和單滎知道。
煜王鳳南天駕到!響徹大殿。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朱妍摸了摸臉上的易容,確定不會有破綻,快步迎了上去,市儈而諂媚的露出微笑,在大殿正中,所有人的注視中,鳳南天從層層殿門正向她走來,此時的他丰神俊逸,氣定神閒。
再看他身後,朱妍險些笑容垮在臉上,正是她前世苦苦尋找,今生拼命躲避的父親朱豐年,雲國當朝宰相朱豐年,如果說他和鳳南天狼狽為奸,朱妍一點意見都沒有。
不止如此,鳳南璟和葉檀居然也來了,葉檀此刻好的幾乎差不多了。
不知為何沒有報葉檀的名字,畢竟是在雲國,朱妍也不便多說,江湖上龍蛇混雜,不報就不報了吧,就當葉檀是為了親自登門道謝而來吧。
果然,師父普渡親自出門迎接,今天的師父穿上本門最華麗的盛裝,大氣不失莊重,髮絲一絲不苟的盤起髮髻,頭戴紫金冠,春風滿面。
朱妍本能的後退,遠遠的看著他們公事公辦一般客套來往,鳳南天也沒讓朱妍失望,果然帶來了聖旨,因為這種場合都是江湖兒女,鳳南天還是有自知之明,就不宣讀了,只說了嘉獎,至於為何只字未提。只說醫宗為國出力,治病救人,還提了匾額。
醫聖普渡四個大字,靖雲帝親自手書,說實在的寫的真的還不錯。
該給的面子也給足了醫宗,大家都等著帶鳳南天一行人下去休息時,鳳南天突然發話了。
“請問醫聖大人,上次救了我這位兄弟的是何人?他今日不遠萬里隨我而來,除了聽說朝廷要參與此次盛會,還有就是救他命時那女子自報家門說是您的弟子,他如今非要當面致謝不可。”鳳南天忽然叫住了正打算伸出手請他們入座的醫聖普渡。
普渡一愣,“女弟子我倒是有一些,醫宗收徒不問男女,不知是哪位,可否明示?”
“她一副乞丐裝扮,並未言明是誰,所以才來山上尋找。”
“醫宗的女弟子出門在外都是乞丐裝扮不知王爺說的是哪位?”普渡一身雪白道袍,躬身一禮。
葉檀此刻在人群中搜尋,對上朱妍的一刻略為停頓便掠過了。
朱妍此時在萬眾矚目之下,不得不站出來,走到普渡面前,跪地磕了一個響頭。“師父,徒弟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
鳳南天看著她陌生的眼神,讓朱妍還放心一些,反而是葉檀跳了起來。
“不是你!我分明看見她的樣貌了哪有你這麼……這麼普通!”葉檀一副被欺騙了的樣子。
普渡眉頭緊鎖,“妍兒如此頑皮!還不趕快把易容去了!”
朱妍此刻簡直恨死葉檀了,還真以為他是來報恩的,原來是來報仇的。
她惡狠狠的撤掉臉上的易容,再抬起頭來朱妍就完全以真面目示人了。
此刻她跪在普渡面前,鳳南天坐在普渡旁邊,手中端著的茶杯一下歪了過去,燙的鳳南天直接跳了起來,把P茶杯扔到了一旁。
朱妍自認倒黴了,認出來又怎麼樣,不過一面之緣。
“是你?!!”朱妍看也不看鳳南天一眼,鳳南璟在一旁疑惑的問道“她是誰?”
葉檀搶著答道“就是她!就是她救了我,一雙空空妙手!”
“太……”朱妍想到,他刻意隱瞞身份她不可以點破,“太對了,就是我”
葉檀太子居然用空空妙手形容她,他是沒被賊偷過嗎?朱妍氣得想翻白眼。
這時葉檀大手一揮朱妍來了個措手不及“來人吶,抬上來”
說著不一會就有兩個侍衛打扮的男子抬著一個大箱子送到了殿前。所有門派的人都紛紛看向這裡,好奇箱子裡是什麼。
嘩啦一聲箱子開啟,差點晃瞎朱妍的眼,全是金銀珠寶翡翠玉石,慢慢一大箱子。
朱妍已經能聽到各門派的人在議論紛紛了,甚至感覺到有空空妙手蠢蠢欲動了。
“這是本……本公子送你的!”葉檀豪邁不已,
朱妍看了看師父普渡的臉色,沒有變化,她再看了一會,沒有搖頭。
朱妍看著葉檀,她知道他是澤國太子,“可是這也太……”她想說誇張,硬生生改成了“鋪張……了吧,小女無福消受,還請公子收回”
“有錢居然不要!”
“這醫宗女弟子奇了”
朱妍要是前一世可能就收了,如今,這燙手的山芋她可不會接,在場那麼多人看著,再說了,這醫宗之上不給醫聖普渡送錢給她送,她是無論如何不能收的。
果然見她不收,葉檀靈機一動“醫聖大人是這樣的,上個月我病重不治,去雲國京城尋您的蹤跡,想求您救命,可誰知不巧您剛好離開了雲都,可我已經危在旦夕了呀,這時正好您的徒弟這位姑娘在,她說了,殺雞焉用牛刀,我的病不需要您出手她就可以,她是您的弟子,果然我的病我一下就給治好了。所以呢我才上山感謝,至於她也是醫宗的人,這心意就有醫宗代收吧!也算葉某為醫宗發揚光大略盡綿力!”
葉檀不愧是一國太子,圓起場子滴水不漏,師父的威嚴和麵子都顧全了,他終於點了點頭。
朱妍趕緊示意師弟們抬了下去。這可是她掙來的診金。
不出朱妍所料。這次裡子面子鳳南天都給足了醫宗。
就當朱妍要起身安排朝廷的人入住時,朱豐年說話了。
“姑娘高姓大名,此等年少有為,留下醫名我等傳頌。也好助你早日成名啊!”
朱妍此時已經站了起來,背對著眾人,臉上看不出顏色,她恨,她恨朱豐年,當年把她和母親趕出了朱府流落街頭,以至於母親病死她也無藥可治,無錢可醫,她吃了二十年的苦,不前世也算上二十三年的苦,喪子之痛,全都要算在他身上,如果不是前世她根本不知道當年是父親遺棄了她們母女,更不知道那個小妾鵲巢鳩佔後還把她推向了鳳南天的魔爪。
如今她怎麼可能再回頭看他一眼。
“單顏!”朱妍頭也不回的離去,眾人都察覺出她的異常。
單顏是昨天她剛求師父給起的醫名,她們本來就是單字輩,只有大師兄得師父賜名了,不知為何朱妍昨天突然想讓師父也給起一個。
今天就派上用場了。
朱妍去殿後準備客房,卻發現客房滿了,只剩下幾間小客房和原本給鳳南天留了一間上房,如今來了幾位貴客。這時師父也跟了出來。
“妍兒你去道宗準備房間,我一會讓人帶朝廷的人過去!”
朱妍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道宗從來不讓醫宗的人上山,今天這是怎麼了?
“放心我已經打點好了,只管去吧!”
朱妍的心卻如同一個狂奔的兔子,恨不得此時此刻飛到對面去,想起自己已經私下與人成婚,心又一下冷到谷底。
她邁著沉重的步子來到道宗山下,果然平時看山的道童非但沒攔她還帶她上山了。
她步履輕盈,緊跟其後,終於她知道近鄉情怯四個字的含義了,她天天望著的仙宮就在眼前。她卻不敢上前邁步了。
“師姐怎麼了?怎麼不走”小道童帶著她來到仙宮之前。
她望著那宮殿發呆。
“師姐這邊走,這裡是宗主的暮雲殿,外人不能進去的”
“客房在後面幾間大殿。隨我來”
朱妍恍恍惚惚的跟在身後。
“楚楓……師叔怎麼不見?”朱妍小心翼翼的狀若不經意間問到。
“楚楓師叔早就下山了,下山都快有一年了!”
“怎麼會去年祭天還見過他!”朱妍震驚了,據說楚楓師叔在道宗長大怎麼會離開?
“祭天大典後就下山了”
“那他去了哪裡?”
“不知道,宗主的事情不讓我們過問,我們也不敢過問。”
朱妍心裡此時覺得有什麼空了,他會去哪裡。
朱妍不知道自己怎麼安排好房間下山的,她恍恍惚惚的回房,今天的孕吐她都強行壓下了,今天她太累了,頭腦也越來越昏沉,完全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早早就睡去了,直到第二天醫宗大比。
醫宗大比有文、武、望、聞、問、切、針、灸、刀、藥十大項。
所以第一項是文試自然是理論考試,也是最沒看頭的一場,也最早。
各門各派和朝廷的人都打著哈欠看著參加此次大比的醫者從大殿一直排到偏殿,前殿,三重殿,甚至教場,全是坐滿了來參加大比的醫者,充斥滿了整個醫宗大殿以前的部分。
文試一個時辰後,成績出來了,合格者方可進去下一關,此時已經有一半人落選了。
過後便是武試顧名思義,是醫宗煉氣的內家功法,兩人一組,比的卻是耐力,靜坐吐納,比內息平穩的時間,時間長者晉級。
朱妍是上屆的魁首,自然不在話下。
由於每年五醫宗大比,自然有無數求醫之人匯聚於內景山下,內景山下的長檣城早就人滿為患幾個附近的市鎮也都住滿了人。
醫宗早就派人收來所有求醫者的四診結果,如果不算疑難當場可以處理的,朱妍的師兄弟姐妹們就放下便開方讓他們抓藥離去了。
剩下的一些疑難雜症留下來,作為第三試的考題。
望!顧名思義透過望病人的神色形態,可望出病人的虛實真假,辨證論治。
然後寫出方藥,沒個人的病人都不同,最後由醫聖普渡來分辨對錯,錯的他便親自給那病人診治。
那機會可是千載難逢,所以來的病人都希望自己的這個考生是錯的這樣他們就可以得神醫親診了。
又是一輪,只是這一輪明顯沒有刷掉幾個人。
後面的聞問切都是四診的內容之一,能進宗大比的都不是無能之人,這四診幾乎都透過了,其實此舉也是幫助病人和醫者匯聚一堂,所以醫宗大比,從來都是盛會。
至於針灸刀都是招來之前就辯證好的病人,考生寫好處方,由醫聖過目,如果對了,就由他治療,治療過程中如果有失誤之處醫聖會親自操作。至於這刀自然不能在人身上使用,全是插著箭矢的豬肉,這一關朱妍過的駕輕就熟,分分鐘就以最小損傷取了出來。
最後認藥,製藥,她也輕鬆透過,而到此時只有三個人進了這最後一關。
很多人在針刀就被淘汰了。
尤其是刀,畢竟蓋世實踐太少。
魁首自然又是朱妍,二讓朱妍不寒而慄的是大師兄居然止步於刀關,第四個取出箭矢被淘汰了。而晉級的兩人都不是她醫宗之人。
大比連續進行了十天,每天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