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不是朋友還是什麼呢?

看著黎陽亮晶晶的雙眼,程謹嚴鼻子一算,一時間竟找不到語言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黎陽這麼做沒有任何私心,純粹的將他當成朋友,所以,為朋友付出,根本不算什麼。

風滿樓拽了拽胡桃的衣角,後者蹲下身子看著他,風滿樓小聲道:“哥哥跟我說以誠待人,才能受之於誠,是這個意思嗎?”

胡桃嗯了一聲。

這一刻的她,眼裡只有溫柔。

這樣的黎陽很吸引人,哪怕是朝陽婉之在聽到這句話後,都忍不住心頭動容,忽然又有些羨慕,能被黎陽當成朋友的人,肯定是很重要的吧,不然怎麼會心甘情願捨得用五塊古神仙錢來買一個送給別人的東西呢?

五塊古神仙錢的價值,他們是再清楚不過了。

陸一為了封印大妖,僅僅重新啟動陣法,就需要古神仙錢,甚至不惜拉下老臉向黎陽借錢,由此可見一斑。

陸一心裡有點不知味,在怎麼說自己才是救命恩人了,怎麼借錢的時候摳摳搜搜,還要立下字據,字據也就罷了,還收了三分的利息。

九竅石暫時告一段落,而拍賣會進行到此時,也開始了休整。

兔公在臺上賣了一陣子神秘,說明天還會有重寶出現,同時表示今天的客棧所有費用不用先前那個人買單,全場由明月坊提供,一番話贏得滿堂喝彩。

隨著眾人散去,不多時,兔公便帶著人端著九竅石走了過來,九竅石再結束拍賣過後,被兔公用陣法重新封印了起來,兔公在面對黎陽時,一臉的謙遜,道:“恭喜公子獲得九竅石,從今日起便多了一條性命,可以肆無忌憚的行走天下,而不用擔心被人暗殺。”

這句話實際上是一語雙關,兔公是在提醒黎陽,九竅石也是個燙手的山芋,今日起,怕是要惹來許多麻煩,人在客棧內,他們可以提供保護,但走出明月坊,那生死便只能由天註定了。

黎陽聽出了這句話的含義,說了聲謝謝,隨後付了錢。

兔公拿了錢,喜上眉梢,道:“公子暫且稍等,稍後我讓人送一罈好酒給你們。”

黎陽微微一愣,道:“酒?”

兔公彎著腰,道:“是的,酒,此酒可不一般,現如今天下沒有任何地方可以釀造,喝一罈便少一罈,流落在人世間的同型別酒都是別人用水摻和的,不純,我這是醇酒。”

黎陽好像知道是什麼了。

兔公見狀,也不賣關子,道:“其實公子來時我便聽出了你是北鎮口音,既然是北鎮的人,那應該聽說過由酈靖侯治下酒坊釀造的桃花釀吧。”

黎陽嗯了一聲,兔公收著錢,笑吟吟的走了,沒過多久,果然有人端了一罈子酒過來。

黎陽豁然開朗,對著眾人道:“那就吃點喝點。”

陸一看著桃花釀,口水直流,想著你捨得花錢給仇人買九竅石,那待會兒就不要怪我嘴上不留情,這酒,陸一是鐵了心要多喝一點的,不然心裡不平衡。

黎陽哪裡看不出陸一的小九九,只當是沒看見。

缺大德忍不住提醒道:“你還是提防著點吧,王家現在如日中天,勢力強橫,又和山上的名門大宗有關係,得罪了他,會吃苦頭的。”

對於王家的勢力,黎陽並未太過於在意,但缺大德的謹慎還是讓他心裡提了個小心,他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用怕。”

缺大德見他不當回事,只得搖頭作罷,不過,黎陽身邊有這麼幾個大能坐鎮,想必對方也做不出什麼出格的事兒,計算修為最次的胡桃,那也是地仙之流,而且還是往生堂的堂主,就更別說還有個隱藏了修為的元嬰大能存在。

這邊歡天喜地,那邊暗無天日。

王騰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屈辱,事實上也沒有誰羞辱他,純粹是他自找的不快,若是心胸開闊也不至於讓自己心情煩悶。

王騰越想越氣,見黎陽其樂融融的說著話吃著菜,厲聲說道:“早晚會讓他後悔的。”

揹著劍匣的男子心頭一跳,他發現表面上讓人溫和的公子,似乎變了一個人,剛才一閃而逝的陰鬱,讓他觸目驚心,甚至嗅到了一股子不屬於人世間才有的氣息,他不敢往深處想,畢竟王騰是出生於名門正宗,師傅是大仙人,本身又是皇親國戚,這樣的人,不該沾染那些東西才對。

劍匣男子默默退了下去,打算找人調查一下黎陽的資料。

王騰看了一會兒,冷笑連連,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風滿樓的位置,恰好和王騰正對面,故而看到了剛才對方離去那抹猙獰的表情,小小年紀的他也知道自家大哥哥又麻煩了,不無擔憂的提醒道:“哥哥,剛才那個人好像要吃了我們一樣。”

他有點怕。

黎陽愕然,目光一掃王騰離去的方向,驚鴻一瞥之下,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他看到了對方身上的不同尋常。

黎陽安慰了一下風滿樓,示意他晚上不要獨自出去,就算要出去,也得讓人帶著,風滿樓老師的點頭,保證說哪裡都不去,就在房間裡看書。

黎陽嘆了口氣,其實他和王騰沒有仇恨,但因為一場拍賣就惹來麻煩,他不覺得是巧合,甚至覺得這是一種宿命的安排,誰讓自己身上揹負著讓仙人都要動容的大因果呢?

他打定了主意,如果對方來找他麻煩,那就往死裡打,打到他害怕位置,若客客氣氣的,那就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別過。

陸一喝了一大口酒,用筷子敲著風滿樓的頭,眼神卻在黎陽身上飄來飄去,黎陽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不由問道:“道長這是何意?”

陸一哼哼道:“你小子就是個麻煩精,誰跟了你誰倒黴,那王騰對九竅石勢在必得,而且那人是個心胸狹隘之輩,你得罪了他,肯定會招來暗算,這樣的人最讓人防不勝防,只會在背後搞小動作。”

黎陽坐直了身體,王騰的貪婪和狹隘他何嘗看不出來,但那又怎樣?黎陽傲然道:“若真來找我麻煩,那我便叫他怎麼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