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一口鹽茶水噴了個黎陽滿頭滿臉。

真是缺德啊……

怎麼想的,起這麼個名字,黎陽很想問,又覺得這麼貿然問別人名字的來源,似乎不太禮貌,正當他琢磨怎麼開口的時候,一旁的胡桃忍不住了,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亂顫,捂著肚子差點笑岔了氣。

“哎喲,不行了不行了,缺大德,真是的缺大德,好名字啊,這個名字是我胡桃行走天下以來,聽到過最流弊的名字,我敢說第一,就沒人敢說第二,太霸氣了,哈哈……哈……大德兄,好樣的。”

旁邊帶著面紗的少女忍俊不禁,倒是缺大德鎮定自若,一臉的容光煥發,得意的問道:“真的嗎?你也覺得這個名字很霸氣?”

胡桃不顧女孩子的矜持模樣,光潔的大長腿踩在板凳上,另一隻手拍著小胸脯道:“那必須的,我胡桃能說假話?就衝你這大名,就必須請你喝頓酒,你說是吧,黎陽。”

“黎陽?”

面紗女子和缺大德聽到這個名字時,臉上不經意間閃過一絲奇怪的韻味,黎陽未曾發覺,程謹嚴笑容玩味,端著茶杯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一會兒,重新上了菜。

兔公慚愧道:“本來今晚上就要舉行拍賣會的,但這關鍵時候出了意外,經過商量,拍賣會可能要推遲幾天了,實在是對不住了,明月坊一致決定,對已經入住的客官面單一天,吃喝住都不花錢,客官您看可以不?”

免費的?

黎陽眼前一亮,正在準備措詞好好感謝一番,胡桃搶先一步說道:“我就知道你會說話,行,我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忙去吧你,喝酒呢。”

兔公連連稱是,賠笑走了出去。

房門一關。

女子便摘下了臉上的面紗,胡桃看得口水直流,雙眼發光,直接閃身到對方跟前,驚訝道:“哇,你這面板好好啊,怎麼保養的,怎麼能那麼好看呢。”

黎陽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此女子的容貌當真如她的眼睛一樣,堪稱絕色,加上身上的氣質,更是給人一種仙人降臨的感覺。

女子介紹道:“奴家朝陽宛之,東霖郡人氏,見過各位公子小姐。”

她起身後微微一鞠,一股端莊典雅的氣質擴散,讓人如沐春風。

程謹嚴問道:“可是大夏都的東霖郡?”

女子點了點頭,轉而看向旁邊不是太靠譜的缺大德道:“他是我的表哥,我們也是師兄妹,一起在山上修行,已經好些年沒有回過家了,這次路過這裡,其實就是為了回東霖郡,在路途上聽說這裡即將開啟一場拍賣會,才過來的,山上的日子不好過,我還是喜歡人間。”

還有姓朝陽的?黎陽暗暗稱奇,相較於缺大德來說,朝陽婉之,卻是個相當有內涵的名字了。

黎陽介紹道:“北鎮店小二,黎陽,這位是往生堂的堂主,胡桃,他是我弟弟風滿樓。”

不等黎陽繼續開口,程謹嚴自我介紹道:“他是我少爺,朝陽郡主可聽說過東霖郡的程府君?”

朝陽婉之問道:“有所耳聞,但不是很熟悉,十幾年前便跟隨師傅上了山,聽說程府君和麾下的城隍爺勾結了東霖水裡的野神水妖,被兵家給滿門抄斬了。”

話語一落,她猛然反應過來。

程謹嚴只是淡淡笑道:“無妨,都是過去事了,不錯,我就是程府君的人。”

黎陽心裡大吃一驚,認認真真的看著程謹嚴,相處這麼久,只知道他二十年前同劉知夏一起去的界山,卻不知道他還有這麼一段往事,從未聽他提起過。

今天要不是遇到這個朝陽婉之,估計黎陽還要被瞞在鼓裡。

風滿樓同情的看著程謹嚴,他年紀最小,也知道滿門抄斬什麼意思,程謹嚴仰面笑道:“少爺不必多慮,程府君當然的確犯了錯,但和我沒有關係,那時候我已經是書院弟子了,不然又怎麼可能去山海內歷練呢。”

他說的很隨意,但眾人都能從他的語氣中感受到一股子壓抑。

特別是同為東霖郡的朝陽婉之,他們朝陽一族,當年和程府君上的人關係密切,而且有世代聯姻的關係,朝陽氏能成為東霖郡的瓢把子,世代繼承爵位,也有程府君上下的支援之故。

朝陽婉之歉意的看著程謹嚴,道:“我只聽說是和現任國師有關,”

程謹嚴嗯了一聲,修起了閉口禪。

氣氛一時變得沉默,旁邊的缺大德打圓場道:“相遇是緣,來來來,為了我們的認識,慶祝一杯,我先乾為敬。”

朝陽婉之也淺淺的喝了一口,估計不勝酒力,才喝下去一點,一張俏臉上便生出了紅暈。

誰能想到在這鬼地方都能碰到朝廷的郡主,簡直了,黎陽心裡直犯嘀咕,生出了離開的打算,拍賣會參加不參加都沒什麼關係,要不是胡桃和風滿樓朝著要看個熱鬧,他早就走人了。

眾人懷著沉重的心情吃著飯,大概是程謹嚴自報家門的原因,讓黎陽第一次瞭解到了對方所揹負的東西,想起這大半年的相處,一路走過來風雨同舟,同生共死,他也救了自己數次,雖然當初程謹嚴在歸墟死海內差點殺了他,還逼得曦遙兵解身體成為他的氣海神祇,但那時候只當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那麼現在呢?

黎陽很想和程謹嚴談談,可惜對方明顯不給他這個機會,介紹完後,便端著碗走到角落,伸直雙腿坐在地上,草鞋已經很破舊了,露出來的腳指頭上還有很多灰塵,一個出生高貴,天資卓越,又當過幾十年藩王的男人,如今卻變成了這副模樣,深知還叫自己為少爺。

黎陽越想越難受。

程謹嚴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道:“少爺不必多想,我這把骨頭只要不斷了,會為你赴湯蹈火的。”

黎陽信了。

胡桃和風滿樓也信了。

他們都相信程謹嚴能做得到。

可這句話,卻讓旁邊的缺大德和朝陽婉之一臉的震撼。

只有土生土長的他們,才知道當年的程府君實力有多強大,那位府君的修為便是和山上的掌教都毫不遜色,而且還掌握著一把準仙兵。

朝陽婉之問道:“程大叔可否聽過龍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