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兒剛要發作,黎陽一把將她按住,起身對著少女道:“那個誰……”

“胡桃。”

“胡桃姑娘,咱們借一步說話?”

少女從樹上跳下來,也沒有拔地上的長袍,只是在臨走之際,又彈了一下狗鼻子,這感覺,真爽,上癮啊喂。

少女戀戀不捨的看著溼漉漉的狗鼻子,黎陽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又看了眼狗鼻子,有那麼好摸嗎?當這個念頭從心裡出現時,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他差點就也想上去摸兩把。

兩人走到另一邊。

胡桃像是靈動的蝴蝶,跳到石頭上,一把將鞋子脫下來扔在地上,白晃晃的雙腿浸泡在溪水中踢來踢去:“說吧,想問什麼,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嗯,如果耍什麼手段,我胡桃可不怕你,別看我是往生堂最年輕的堂主,但我從事超度死人還是有些年頭了,經驗在行,技術老道,保準辦得妥妥帖帖的,讓亡魂往生。”

黎陽面不改色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麼追蹤到她的,此前也沒見過你,並且她現在好好的,為什麼在你眼裡就是快要死掉的人呢。”

胡桃摸著下巴,想了想,道:“往生堂是幹啥的呢?喪葬白事總明白的吧?我要做的就是讓亡魂走得體面,停靈守靈,落葬儀式等,不能讓亡魂前往往生時留下遺憾……”

“我問的不是這個。”黎陽打斷了她的話。

胡桃笑道:“這不用問,我不會告訴你的,但我既然來了,那便說明那個小姑娘的陽壽已經到了極限,之所以是我來,而不是普通的狩魂者,是因為她的魂魄很奇怪,裡面存在極大的變數,所以必須讓我來,也只有我,才能讓她安安靜靜的前往往生。”

黎陽終於明白了點什麼,問道:“可現在她還沒死呢。”

“是啊。”胡桃點了點頭,猛然扭過頭,一雙鬼靈精怪的眼睛死死盯著黎陽:“你是不是在套路我。”

黎陽雙手一攤:“哪能,你超度亡魂是你的事,但現在婢兒還活著,那就與你無關,倘若你敢對她做一些不友好的事,我就算拼命,也要找你報仇的。”

胡桃切了一聲,還以為是什麼,心裡這麼想,嘴上卻笑眯眯的點頭道:“行行行,保證不亂動,好不啦,但接下來我要跟你一起走,一直走到小姑娘斷氣為止,你也甭趕我,你現在的實力,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你摁在地上摩擦,想趕也沒那能耐。”

這話不假。

黎陽認了。

莫欺少年窮,須知三十年河東,他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變強,只有這樣才能守護身邊的人,才能——接老闆回家。

兩人走了回去。

程謹嚴自始至終什麼都沒問,胡桃也像個沒事兒人一樣,提著長槍,有事沒事摸摸狗鼻子,偶爾回頭上下打量黎陽,或是看看恨不得用眼神秒殺自己的小姑娘嚥氣了沒。

此刻,黎陽心急如焚,恨不得直接飛到龍虎山,有白鯨在,他不信差不多婢兒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於是,

幾個身份不同的人,居然就此結伴,共同前往龍虎山。

但接下來的路,似乎就沒有這麼平常稀奇了,反倒多了鶯歌笑語,胡桃的確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女,而且性格很奇怪,總能說出讓黎陽無法接話的金句,不僅如此,還時不時的唸叨一些打油詩。

相較於雷老頭的,水平相差甚遠。

婢兒也漸漸和她開始說起話來,不過總是揹著黎陽,用自認為誰也聽不到的聲音和胡桃對話,殊不知這一切都被幾人聽得清清楚楚。

“你叫胡桃,是不是特別喜歡吃胡桃啊?”

“那你叫婢兒,是不是特別卑鄙呢?”

婢兒突然很討厭這個少女,看在她是個寶寶的份上都不願意嘴上饒人:“你那個狗鼻子能讓我摸摸嗎?就一下。”

“不可以,只有我能摸狗鼻子,其餘人,不行。”

黎陽聽著這兩人對話,心裡百般滋味。

婢兒自知身體出現了問題,隨著越往前走,越虛弱便能證明這點,而且開始變得嗜睡,每次休息都會不小心睡著,要叫許久才能醒來。

“胡桃,我都要死了,讓我摸摸狗鼻子吧,瞭解我這個將死之人的心願,不是你這類人該乾的嗎?”

少女反駁道:“那不能,萬一有要死的人,讓我嫁給他咋辦?總不能真的去陪睡,我胡桃是有原則的。”

婢兒不依不饒:“就一下唄。”

胡桃不耐煩將長槍遞到小女孩身邊,那顆沒有死透的狗頭瞬間睜開眼睛,衝婢兒齜牙咧嘴,婢兒哪見過這陣仗,心裡害怕,依舊膽戰心驚的伸出了小手,直到觸控到狗鼻子,才歡天喜地的收了回來。

“黎陽,你要不要摸摸看,簡直了。”婢兒眉飛色舞的道。

說著說著,腦袋一歪,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這,才剛剛離開界山兩天。

幾乎每一刻都在加重的婢兒,無時無刻的不牽動著黎陽的心,他將婢兒背在身上,看了眼地圖,道:“有近路嗎?”

這麼走下去,不行。

胡桃在旁邊說著風涼話:“沒用的,她快要死了,我看得見的,她靈魂都要冒出來了。”

黎陽不搭理她。

程謹嚴看著地圖,從中劃了一條線,道:“從這裡走,可以省下七八天的路程。”

“就這麼定了。”

程謹嚴道:“但走這裡,可能會遇到麻煩。”

黎陽站在那,調整了一下婢兒的姿勢,儘量讓她睡得安逸些,他道:“什麼麻煩?”

程謹嚴道:“會經過一處古戰場,那位山海主特別在地圖上標註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從那兒路過,而且要遠離。”

黎陽一時間犯難。

背上的婢兒越來越嚴重了,哪裡經得起時間上的耽誤,他不想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唯一的親人,被旁邊來歷不明的少女給超度了。

哪怕她叫胡桃。

黎陽心裡一橫,道:“沒事兒,這不是有你嗎,古戰場什麼的都是過去式,就走這條路。”

程謹嚴還想說點什麼,但在觸及黎陽的目光後,便點頭道:“少爺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