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參觀？

高焱瞥了一眼說話王賁。

指出問題，表明決心一氣呵成，但是是不背鍋，王賁的意圖高焱看的一清二楚。

奪城卻又棄城，對於一個將領來說可算不上戰績，甚至有可能被上位者不喜，畢竟所有上位者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獨。只要落在他們手裡的東西，除非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放手的，哪怕會付出代價。

正如這鄴城，這座城是嬴政一直想要得到的，但很可惜秦軍就算強攻，鄴城也穩如泰山，而如今，高焱一戰即下鄴城，雖然有很多巧合與原因，但現在鄴城卻算的上是秦國的疆土。

若是嬴政知道已經拿下的鄴城轉瞬之間就被人放棄，對於放棄這座城的人，嬴政就算不說，心裡只怕也會有所芥蒂。

“還有誰有看法嗎？”

高焱的此時的聲音似乎有著某種魔力，讓所有人都不自覺的謹言慎行。

坐在靠後位置的李信看了看說話的高焱，他沒有從高焱的臉上看出任何異樣，似乎無論什麼時候坐在上首的高焱都是如此從容。

經過一系列的事情，李信對於高焱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劍拔弩張，甚至李信對高焱產生了些許的敬意，所以見無人回答，李信開口問道：“將軍，不能向潁川求援嗎？”

李信的想法高焱已經明白了，但是潁川經過韓王安的一番操作早已經人口凋零，而之前樊於期又帶走了近十萬人，整個潁川的人手現在已經青黃不接，就算他高焱同內史騰有些交往，但想借兵是沒有機會的！

而且就算是秦王頒佈詔書，內史騰籌集一定的兵馬也是要消耗不少時間的。

而在這段時間，李牧說不定早就破城了。

甚至如果高焱站在李牧的位置，他都不會輕易的攻克鄴城，只會將鄴城團團圍困，給秦人來一個圍點打援。

只要秦人還覬覦鄴城，李牧就能利用本土優勢和麾下騎兵將來犯之敵圍殺與趙地之內，如此甚至有可能大大的消減秦國實力。

所以守鄴城是自尋死路。

普通的將領是根本不敢做這樣的決定的，不過高焱不同，對於高焱來說，勝利，官位都不是最重要的。

但現在的高焱可不會對底下的人這樣說，畢竟要是人心散了，隊伍可就不好帶了。

“對於我們現在的處境，大家心裡都清楚！”

“這幾天所有人都要提高警惕，如果有什麼主意可是私下來找我！”

不待眾人開口說話，高焱就讓人離開了議事廳。

但高焱將趙辰單獨留了下來。

“趙辰，你帶人儘量將趙軍的馬匹收攏一下，重傷的和死的就給營中的將士加餐，而完好無損的都留下來我有用！”

在趙辰離開之後，整個議事廳就只剩下高焱一人端坐在高臺之上。

這一次拿下鄴城雖然高焱也曾考慮過，但他實在沒想到會這麼容易。

只可惜鄴城終究只是飛地。

由於秦軍來的太快太突然，城內的守軍又被集中到了甕城，所以整個鄴城除了零星的抵抗，根本就沒有多大的戰事發生，一切都同之前一般無二。

但終究還是有一點不同，那就是城內所有人都不敢隨意走動，就連稍大的聲音都沒有，巨大的鄴城就如同被施展了靜音魔法，寂靜非常。

城主府後園，原本城主府中的廚子正在給高焱準備晚餐。

按說以趙人對於秦人的痛恨。他們是絕不會給秦人做飯的，不過刀劍加身有時候比言語更加管用。

這座府邸原本的主人此時正躺在監牢之中，而高焱則成了這座府邸新的主人。

容貌姣好的侍女們將一道道菜餚端到了高焱面前的餐桌之上，看著站成一排的侍女和滿桌酒菜，高焱有些感慨，果然這才是真正的生活啊！

很可惜有時候人努力一生都不一定能有這般享受，甚至就連高焱在這一瞬間都想讓時間永遠的停留在這裡。

美人在側，權利在握，此時整個鄴城他高焱就是主宰，只要他想在鄴城中很難有他做不到的。

醇酒！

美人！

那無數夜晚輾轉反側，那無數次的努力奮鬥不都是為了享受這樣的生活嗎？

但當這些東西啊真正出現在面前的時候，高焱真的感覺到自己動搖了。

難道不應該動搖嗎？

高焱不知道！

這種人生哲學，就連哲學家自己可能也沒有真正的答案。

手臂輕輕伸出，當高焱真的要沉浸其中的時候。

下一瞬高焱就將自己從這種感覺中拔了出來。

此時的風景雖然美麗，但充其量也就是山腰的位置，他高焱重活一世，可不能止步於此。

拋開心中的旖旎，高焱將這些侍女打發了出去。

酒是鄴城城守酒庫的好酒，菜做的也算美味。

吃到一半，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將軍，最後一道菜來了！”

如清水般女聲從外面傳來。

高焱眉頭一皺，雖然他不知道廚房給他準備了幾道菜，但此時還在上菜可有些不正常啊。

雪女端著一碗魚膾，站在房間的門口。

這次秦軍突然來襲，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迅速佔領了鄴城，儘管她也安排了幾次反擊，但面對秦軍，她組織的反擊並沒有什麼作用。

面對如此局勢，雪女已經想不到什麼好辦法了，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刺殺秦軍主將，這個將秦軍帶進鄴城的人，她要讓這人付出代價。

魚膾是她讓廚房加做的，作為舞女，城主府雪女來的次數並不少，雖然她對於已經四五十歲的鄴城城主沒有多少好感，但對於秦軍將領，雪女有的只有殺意，因為於趙人而言，秦人都該死！

“進！”

房間裡傳出聲音聽起來很年輕，甚至讓雪女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

來不及多想，雪女在門口一眾侍女驚異的眼神中走進了房間。

隨著慢慢靠近，一聲單衣的高焱出現在了雪女的眼中。

這秦將還真年輕？

就是這麼年輕的秦將拿下了連秦將王翦也沒能奪下的鄴城？

不再多想，雪女端著魚膾慢慢的靠近正在吃飯的高焱。

夷？

這面容怎麼這麼熟悉？

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但怎麼可能，她可從來沒有去過秦國，更不可能認識秦軍將領！

就在雪女有些愣神的時候，正在吃飯的高焱突然發下了手中的筷子。

“雪女，在這魚膾中不會藏了匕首吧！”

高焱的話讓雪女整個人都打了一個激靈，手中端著的魚膾也有了些許的顫動。

她驚訝的不是眼前這秦將猜到魚膾中被她藏了匕首，真正讓她驚訝的是這人只是瞥了她一眼，就一口道出了她的名字。

“將軍，您說什麼？”

“奴家叫雪兒，不叫雪女！”

雪女想也不想就矢口否認，甚至言語中還帶著些許委屈的味道。

“噗----嗤----！”

高焱突然就毫無徵兆的笑出了聲。

這一笑將雪女直接整的有點懵了，這是什麼情況，她這盤菜還能不能好好上了！

一臉呆萌之色的雪女讓高焱笑的更開心了。

高焱還記得曾經自己看秦時的時候，從來都沒見雪女笑過，哪怕是一瞬也沒有。

但今天雪女不禁貢獻出了一個笑臉，更是表現出了一副呆萌的樣子，加上之前略帶委屈的言語，這一套下來，讓高焱覺得心情無比舒暢，這種感覺真不錯。

“東西放下，你可以走了，今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徒勞而已！”

高焱的突然轉變讓不過才十五歲的雪女直接茫然了，雖然她也算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但如眼前這般奇怪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將軍，我.......”

“看來你是真的不認識我了，記得三年前在韓國我可是幫過你的！”

高焱的一席話瞬間讓雪女回憶起三年前的那個夜晚，那一夜.....

再一次端詳了坐在桌前高焱，男人的影子同某個人的樣子緩緩的重合到了一起。

“竟然真的是你！”

“你竟然是個秦人！”

雪女真的有些不太相信。

“秦人，趙人，韓人，對於我們這樣底層的民眾而言有什麼區別，不過是頭頂的王換了一個罷了！”

對於高焱的解釋，雪女顯然有些不認同。

“不一樣的！”

“那是不一樣的！”

對於有些失去分寸的雪女，高焱微微搖頭。

“今天你是來殺我的？”

說話的高焱臉上帶著莫測的笑意，雖然不清楚雪女的真正實力，但就算是十餘年後的雪女也不會是高焱的對手，何況是現在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女。

“是！”

雪女這一次回答的直接了當，似乎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你我之間無冤無仇，何必如此！”

“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你一個孩子參合在這裡面做什麼！”

面對高焱的勸誡，雪女的神情依舊堅定。

“家國遭難，所有臣民都要貢獻自己的力量，哪怕我不是你的對手，也絕不會後退，趙人絕不苟且偷生！”

鏗鏘有力的話語似乎給了雪女不少勇氣。

看著有些呆氣的雪女，高焱再次笑了起來。

現在的雪女到底是稚嫩了。

“那你想過殺我的後果嗎？”

“如果我死了，底下的人可就沒有人能約束了，到時候一定會有人給我報仇，這鄴城之中已經沒有了半個士卒，餘下的青壯也是有限，而秦軍可是還是近十萬人！”

“一旦殺戮一開，沒有任何人能阻止。”

“鄴城，乃是趙國最大的城市之一，人口數十萬，一旦秦人刀劍出鞘，恐怕就再也無法手刀，到時城中死傷無數，而這將是你一生無法抹去的夢靨！”

高焱的話讓雪女頓感手中的魚膾重如泰山。

雪女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場面，年輕的她只覺得殺了秦將是最好的選擇，但如今聽高焱一說，頓時感覺刺殺是那麼愚蠢的做法。

而此時的她似乎怎麼也無法抽出藏在魚腹部的短劍。

“你能不能退兵？”

看著高焱那熟悉的面容，雪女小聲的說道。

“你知道我是誰嗎？”

沒有直接回答雪女的問題，高焱反而反問起了雪女。

但不待雪女回答，高焱就再次開口說道：“我是高焱，十日破九城的那個高焱，我想你也許聽說過！”

“如今我辛苦拿下就連王翦也沒有奪下過的鄴城，如此戰績，你讓我放棄？”

“不覺得有些可笑嗎？”

高焱的話讓雪女沉默了，她現在不知道要做什麼，要說什麼，只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早已經沒有了之前想要擊殺高焱的那種精氣神。

“好了！”

“放下東西就走吧，你只是一個普通的趙人百姓，兩國戰事又與你有什麼關係？”

“如果說為了我呢？”

此時的雪女突然用水汪汪的眼神看向了對面的高焱，她已經沒有了其他辦法，對於自身武力，雪女知道自己不是高焱的對手，但她知道自己的魅力。

看著說話的雪女，高焱沉默了，他到底還是保留了上一世的處世習慣，對於小孩子他有著很大的包容心，但在這個亂世，十四五歲的人已經算不上小孩子了。

“雪女，你是個不錯的女孩！”

“但你還是年輕了，用自己來換一座城？看似大義，但真的值得嗎？”

高焱的聲音有些縹緲。

但雪女的眼神很執著。

“當然值得！”

哂然的笑意掛在了高焱的臉上。

“也許，我可以讓你改變主意！”

說完也不再吃飯，徑直起身向著屋外走去。

“發什麼呆，跟上來！”

帶著雪女，兩人在城主府中穿行。

“你看，這府中雕欄畫棟，美不勝收，而城中又多少人食不果腹！”

說完高焱帶著雪女來到了府中的庫房。

推開庫房，明亮的金光，照的人眼中都泛著金色。

“這就是你想拯救的趙國？”

“要知道我麾下的秦軍進城，與城中百姓秋毫無犯！”

“而這位鄴城城守，無論是府邸還是庫房金玉財貨應有盡有，可他對於底層百姓又有幾分憐憫，而你就為了這些人卻讓自己付出了一切，這值得嗎？”

“就算我走了又如何？”

“趙人能在這樣的城守手下得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