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幾杯酒水下肚,高焱讓月神帶著尉繚的夫人離開了房間。

“高焱兄弟,武安君李牧真的有你說的這麼厲害?”

尉繚一開口,高焱就知道他上門拜訪恐怕也不僅僅只是敘舊這麼簡單。

“尉繚老哥應該已經知道了李牧的過往了吧!”

沒有急著回答尉繚的問題,高焱繼續說道:“李牧這些年一直在與匈奴作戰,而且幾無敗績,其人麾下計程車卒對他也是忠心耿耿。”

“想在的匈奴就如同當年的義渠,而消滅義渠的隱患秦國用了幾代人的努力!”

“但匈奴人比義渠更強,但面對李牧,他們被打的不敢抬頭,連靠近李牧所在的地方放牧都不敢!”

“所以,李牧雖然現在名氣不大,但用不了多久他的名聲就將響徹天下,只怕王上對他的恨意會更深了!”

高焱肯定的語氣讓尉繚一時無語。

沉吟了片刻,尉繚才緩緩開口說道:“看來你是不看好王上這次伐趙的主張了!”

“尉繚老哥你可不要害我,我不是不看好王上的主張,只是如果沒有剋制李牧騎兵的方法,貿然出手終究不太穩妥。”

高焱怎麼可能在尉繚的面前質疑嬴政的決定,這不是找小鞋穿嗎?

但若是不給嬴政和尉繚打預防針,光說好聽的糊弄嬴政,若是等李牧擊敗了王翦和楊端和的聯手,他高焱也不會好過。

“高焱老弟是不是太謹慎了,李牧對付匈奴確實是有一套,就連王上也覺得李牧確實是難得的將才。”

“只是我們領軍的可是老將王翦和楊端和,他們兩人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李牧縱然實力出眾,但他終究是個人,雙拳也難敵四手!”

高焱的嘴角微微一抽,雙拳難敵四手?

尉繚的能力確實是有的,但尉繚終究只是一個出色的戰略家,對於真正的戰場缺乏一定的認知,戰場不是兌子,不是你出了兩個名將就一定能擊敗只有一個名將的軍隊。

關乎戰場勝利的條件很多,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知己知彼。

李牧的情報王翦和楊端和只怕知之甚少,而李牧對戰的一直都是趙國北面的匈奴人,匈奴人的戰法迥異於中原作戰。

而王翦和楊端和著不同,這兩人都是秦國首屈一指的戰將,最清楚兩人作戰風格的一定趙國人,因為趙國一直都是秦國最大的敵人,李牧恐怕也是對王翦和楊端和兩人的戰法知之甚詳。

如此來看王翦同楊端和勝率已經不高了,再加上李牧麾下那戰力彪炳的騎兵,高焱怎麼也看不到兩人勝利的契機,能維持不敗在高焱看來就已經是王翦和楊端和能力的極大體現了。

要知道李牧武安君的名號雖然是擊敗樊於期得來的,但真正讓李牧名聲響徹天下的則是李牧在面對秦軍甚少無敗績的神話戰績。

“尉繚老哥,趙國一直以來都是我秦國大敵。”

“趙奢,廉頗,龐煖,他們每一個人的威名都與秦相關,趙國絕不容小事視。”

“而在這關鍵時刻被趙王調來對抗王翦的將領,老哥覺得會差?”

“李牧不是初出茅廬的趙括,在我看來,他的能力遠在這些人之上!”

看著一直誇讚李牧的高焱,尉繚知道也許他和秦王真的小看了這個李牧,但如今劍已出鞘,沒有收回的道理了,而且趙國也是秦國必須搬開的絆腳石,無論李牧有多強,這一戰不可避免。

“趙奢雖能正面立克秦軍,可惜早死!”

“廉頗雖然守禦無雙,但終究流亡他國!”

“龐煖雖強,可惜早已老邁!”

“趙國終究是沒人能救!”

“而且我記得,老弟你可是以弱勢的兵力抵禦住了李牧五萬騎兵,難道老弟覺得王翦將軍做的會比你差?”

面對尉繚的問詢,高焱淡然一笑。

“老哥知道對於一戰戰事來說,除了知己知彼還有什麼最為重要?”

對於高焱提出的問題,尉繚自信的開口說道:“天時第一,地勢第二!”

對於尉繚的論調,高焱是認同的。

後世所謂的天時地利人和其實也不錯,但現在乃是先秦,底層民眾對於統治者是誰其實並沒有多大概念,真正支撐一個國家的是士大夫階層,但秦國不同於天下諸國,秦國對於士族的打壓是非常嚴厲的,而且士族階層其實人數有限,而底層士兵更是勞役居多,所謂人和在這個時代很難起到決定性作用。

而真正能起到作用的是天時地利。

似王翦李牧之輩確實能在一定程度上利用天時,所謂不知天時,為將必庸。

但天時對於雙方其實都是公平的,不會有任何偏袒,王翦李牧也不會愚蠢到違逆天時。

所以地利才是決定雙方交戰結果的決定性因素。

而秦趙兩軍對峙的地方地勢平坦,對於李牧騎兵來說簡直就是最合適的戰場,從一開始李牧就牢牢的將地利拽在了手裡。

儘管王翦也能依靠人力同高焱一樣在一定範圍內改變地利,但人力有窮時,他能改變的終究還是太少。

“老哥說的不錯,只可惜天時難改,地利卻在李牧之手,縱然王翦,楊端和俱是一時名將,但想改天換地卻也困難啊!”

見高焱悲觀情緒一直不改,尉繚已經可以肯定,高焱不是不看好這次伐趙,而是根本不會覺得王翦等人能伐趙功成。

但高焱沒有改變嬴政的能力,他尉繚也不行,如今韓國已滅,趙國也危在旦夕,沒有人能阻擋嬴政伐趙的決心,甚至所有提出異議的人都會讓嬴政有所猜忌,哪怕是如高焱這樣毫無背景,身家清白的人嬴政也不是讓他前來試探。

不過經過交談,尉繚已經知道高焱只是單純的不看好這次伐趙,如此他也算對嬴政有交代,其實對於高焱尉繚一直都是很看好的。

“老弟,新婚之時聽聞你十日破九城,老哥我簡直不敢置信,如此戰績,壯哉如斯!”

“將來恐怕也很難有人能超越你這個記錄了吧!”

“只是老哥有些疑惑,你是怎麼做到的,要知道就算是藍田大營的將士也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一點啊!”

聽著尉繚丟擲的疑問,高焱心底莞爾一笑,有些人終究還是按捺不住想知道了吧。

真正的原因他怎麼可能說出來,畢竟他的手段也算不上光彩,而且嬴政此人急功近利,若是真的讓嬴政知道了豹胎易筋丸的效果,他還不得大肆使用,這甚至可能將所有士卒的平均死亡年紀降低十幾年,若是如此高焱可就是華夏的罪人,而且會造成嚴重的人口斷代,對高焱的計劃也會造成不可預知的變數,這絕不是高焱願意看到的。

“老哥,不瞞你說,這裡面運氣佔了很大的比重!”

“當時我面臨的情況很糟糕,雖然率先破了蕩陰城,但彼時樊於期的中軍離我的距離超過五天的路程,而出發的時候樊於期只給過發了三天的糧草,面對如此窘境,我也只能選擇自救,但蕩陰的糧草也不多,所以我只能趕往下一座城。”

“而在其中,我甚至對麾下士卒許下了爵位和金錢的重賞,如此才能創造這九天奇蹟。”

“而且我相信,尉繚老哥你一定能明白,對於最底層計程車卒來說爵位和金錢對他們來說是怎樣的誘惑!”

“畢竟身處底層,看到任何機會,他們都會死死的抓住,哪怕是一根絲毫不能受力的蘆葦,他們也不會放棄!”

“今後想要復刻那十日破九城的輝煌很難了!”

在沒有必要的時候他當然不會再用這樣的手段,畢竟就算藥材再便宜,製作豹胎易筋丸也花費不小,而且這東西也有後遺症,能不用他還是不太願意用這種手段。

對於高焱的解釋儘管尉繚將信將疑,但高焱的說法也看不出多明顯的漏洞,甚至尉繚出身不高,對於高焱形容的底層,他更是深有體會,所以對於高焱給出的解釋他是有些相信的。

“不過就算不能復刻,老弟你也能憑藉這次機會平步青雲,畢竟王上對你的戰績可是非常欣賞的!”

對於尉繚的話高焱不為所動,嬴政可不會管你以往的戰績,只要你能給他帶來勝利就會得到重用,而一旦失敗沒有了價值,嬴政就會毫不猶豫的一腳將之踢開,樊於期家人的遭遇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也得靠老哥幫襯,畢竟這咸陽的水可是真的很深啊!”

高焱的話讓尉繚臉上露出了了然的笑意。

“老弟不在咸陽倒是對咸陽的局勢很清楚嘛!”

“老哥說笑了,我不是清楚,只是偶爾聽內史騰大人說起過,這咸陽終究不是我這樣的武人的久居之地啊!”

對於高焱想離開的意願,尉繚根本沒有接這話茬,在趙國情況沒有明確之前,嬴政是不會放高焱離開咸陽的。

“老弟不用心機,有機會的!”

“不過這咸陽的局勢倒是可以給你說說。”

“不過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僅此而已!”

“這咸陽總體來說分為四股勢力。”

“其一,乃是以昌平君為首的楚國人,這些人都是楚國秦之人,王上對這些人也很信任。”

“其二,乃是秦國舊貴,這些人多時身居高位,勢力不小!而你原來的上司內史騰就是其中之一,理論上來說你也算是其中一份子,可惜內史騰不在咸陽,出身不高的你沒有內史騰的引薦,你還正踏不進這圈子。”

“其三,乃是六國來秦的有識之士,這些人多是深得秦王看重!”

“其四,是陰陽家的術士,公輸家的匠人之流,其中以國師月神為首,這些人能力詭異莫測,王上對其也非常看重,最好還是不要得罪!”

“儘管還有其他一些勢力,但那些勢力的影響就小的多了。”

尉繚說的這些其實已經完全超出了一般朋友能說的極限,但對於高焱尉繚是真的欣賞,儘管接到了嬴政試探高焱的任務,但尉繚並沒有深入詢問,大部分都是淺嘗輒止。

“老哥是屬於哪一股勢力?”

面對高焱的突然提問,尉繚沒有多加思索徑直的開口說道:“我什麼都不是,你老哥我只是為王上出謀劃策,至於其他的就不多考慮了!”

對於尉繚的話高焱是相信的,畢竟這位可是在嬴政一統天下之後就悄然消失了,只留下了隻言片語的傳說。

兩人今天的喝的很盡興,之前由於身份差距造成的隔閡在如今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賓主盡歡之後,高焱扶著已經滿是醉意的尉繚上了回家的馬車,兩人約定了日子,只待高焱下次前往尉繚家赴宴。

將尉繚送走之後,高焱才長出了口氣,因為之前的刻意結交,尉繚對於高焱的感官不錯,這也讓高焱能更輕易的消除嬴政對他的戒心。

還沒等高焱回到後園,古靈精怪的黑再次突兀的出現在了高焱的面前。

“將軍,這是門房遞來的一份請柬,他們不知道怎麼處理。”

說著黑將一份請柬遞給了高焱。

看著今天有些規規矩矩的黑,高焱不得不讚嘆月神烏斷還真是雷厲風行,只是黑那咕嚕嚕亂轉的眼珠讓高焱明白,黑終究還是那個黑。

接過請柬,高焱的眼神有些驚訝,迎著這封請柬竟然是絲帛所制。

上面的內容大致是請高焱三日後赴宴。

只是後面的落款讓高焱有些驚訝,邀請他的人竟然是昌平君熊啟。

這位熊啟在後來可是背叛了嬴政,甚至坑死了十萬秦軍,讓嬴政都對其咬牙切齒,甚至熊啟還做了最後一任楚王,只可惜雖然熊啟將秦國治理的井井有條,但面對積重難返的楚國,就算精明如熊啟也回天乏術,終究熊啟成為了楚國的陪葬品。

但現在的熊啟還是嬴政很信任的相國,他的邀請高焱還真不太好拒絕,因為一旦拒絕他就是楚人一黨的敵人,內史騰不在他高焱搭不上舊秦人的線,得罪熊啟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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