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家在城西,秦中醫學院在城北,計程車半個小時把週一生拉到了校門口。

春節剛過,學校還未正式開學……

往時學校周遭一副熱鬧的場景,現在顯得尤為冷清。

臨床專業五年制,大多是大五實習一整年,可坑就坑在秦中醫學院的臨床專業偏影像學,導致實習期縮短半年,每年幾乎都是如此,年節剛過就要去醫院報道。

實習是大事兒,怠慢不得。

在校實習要是能爭取留院,畢業證拿到手的那一天,就算有工作單位了,繼續工作一年就具備了考證的資質。

萬一表現不好,甚至留下汙點就麻煩了,檔案入冊,再想找其他醫院實習,接不接收很不好說。

沒有相關單位、帶教醫生開具的實習證明……

考試?

甭想了。

這裡面還存在面臨著為家裡添負的可能性,有了汙點再找想實習單位,不找關係、走後門肯定沒譜,否則就去鄉鎮醫院磨吧。

可鄉鎮醫院也能猜到你的心思,想入職可以,籤實習合同啊。

不然剛培養你一年,你考完證就跑路,拿我們當猴耍啊?

週一生大可不必操心這些,在醫學行當拼爹可能差點兒,但是拼爺爺絕對沒問題,退一萬步來說,實習過程中出事兒,也能找關係找到接收單位,只是爺爺面子上掛不住罷了。

因此,明明半個小時後可能就要面臨分派實習,他卻不顯得多麼緊張。

走到宿舍區分岔路……

週一生拿出電話,撥給了同宿舍的小夥伴。

因為離家近,大一之後幾乎不在宿舍呆,學習方面有老爺子督促,比任課老師還負責。

同期實習的不少人都是外地的,週一生想問問情況,到底是直接去行政樓報道,還是去宿舍,不然他手上拎著行李也不方便,寒冬臘月總不能在行政樓乾等吧?

電話接通。

蘇權的聲音傳來:“來了?”

蘇權是嶺西人,實習在即,恐怕這個年都沒怎麼過好,年節一完就急匆匆回了學校,等待命運的安排,此時的聲音略顯複雜,有些疲憊,又有些興奮與緊張。

實習分單位也是大事。

就如老爹所說,小地方、大地方區別大著呢。

大多數醫學生都想直接去大醫院,能學到東西是一方面,就算混吃等死,有大醫院實習履歷也能漂亮點,哪怕不留院,重新找下家也能簡單許多。

週一生一聽那頭的聲音,就知道蘇權在宿舍:“我上去還是你下來?”

“我下吧,你直接去行政樓,先把把風看看什麼情況!”

“哎,宿舍那幾個吊毛,昨晚聊了一晚上,搞得我一晚上沒睡……”

週一生不住宿,與宿舍其他人關係一般。

蘇權又是宿舍唯一一個南方人,初來乍到時普通話都說不準,想當初考普通話時,全班能都聽到他那咧開嗓門,氣急敗壞質疑機器出問題的吐槽。

也因此,他與別人也不熟,兩個類似編外人員就組成了小隊。

聽他話的意思,其他人應該已經過去了……

“那我先去,你也別磨蹭。”

掛了電話,週一生就漫步向著行政樓走去。

到來時,門裡門外已經站了不少人,清一色的男同胞,這也導致了沒人鳥週一生。

顏值引人嫉妒啊。

也算奇了怪了。

秦中臨床是影像學方向,往年女學生比例很可觀,偏偏就這一屆奇葩。

可以試想一下,有周一生的存在,學姐學妹通殺。

不單單同屆憎恨,上屆下屆學弟學長都對他沒什麼好臉色。

當然,被孤立也不全是顏值原因,誰讓他不住宿舍呢?長久以來神出鬼沒,而他還不方便說自家的情況,一邊學西醫臨床,一邊回家折騰中醫,萬一誰跟老師說漏了嘴……

呵呵。

西醫能看得起中醫?第一印象就壞了。

外邊兒太冷,週一生進了門。

在外邊被寒風一吹有點想尿,將行李放在牆角,就轉身去了行政樓過道的廁所。

廁所掛著長門簾,他正要掀開門簾時,內裡突兀衝出一個人來。

週一生反應不及……

砰!

一個腦袋,猛的撞在了鼻子上。

我的娘啊!!

撞過鼻子的人應該都清楚,那股疼痛幾乎是呈線性往上竄,一直攻上天靈蓋,再蔓延全腦。

週一生當即就向後倒了過去,踉蹌幾步,靠在了過道牆壁上。

“呀!~”

門簾裡的人也後退一步,腦門撞鼻子,她都撞疼了,結果可想而知。

走出來便擔心道:“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週一生一聽是個女孩,因為疼痛竄起來的怒火,也偃旗息鼓,一邊捂著鼻子,一邊抬頭……

不是學生。

年紀稍長,具體多少歲不好說,面容間抹著淡妝,應該是年輕老師。

“沒事沒事,嘶……”

週一生正說著,捂著鼻子的手裡邊一溼。

得。

鼻血淌出來了。

那女老師也嚇了一跳,不過她也只在瞬間震驚下來,拉著週一生的另一隻手就進了廁所洗漱臺。

週一生那個無奈啊,血已經流到衣服上了。

等會各院導師選人,形象上第一個就扣分了,鼻孔要是再堵兩個紙球。

呵呵。

顏值再高也撐不住著狼狽樣啊。

週一生正想仰頭,不讓鼻血外流,可那女老師一把就抓著他後腦勺,板正了回來。

“別仰頭,鼻血流量大,小心血液回灌嗆到氣管裡,你趴下我給你洗洗,看看哪邊流血按住哪邊止血,鼻腔內毛細血管破裂問題不大,我撞的不重。”

我尼瑪。

撞得不重?

我疼得都上頭了好吧?

週一生特別想破口大罵,可多年來被爺爺培養出來的好脾氣,還是忍住了。

那女老師也勉強算客氣,幫著週一生清洗片刻,發現是右側鼻孔流血,就讓他壓住。

“一直壓住,感覺血多了鬆開放一放,再繼續壓。”

這時候,疼痛減緩週一生也冷靜下來。

流鼻血的處置辦法,面前的女老師是信手拈來,流鼻血不能後仰嗆氣管的事兒,也是醫學常識,特別是家裡有小孩的得尤為主意。

週一生一時間情急,也沒能立即反應過來。

真能按照醫學書上教授的去做的人,可沒多少。

哪怕是週一生被爺爺、老爹薰陶這麼多年,還是沒能形成醫學意識。

對於此類人,週一生還是心有敬佩的。

畢竟面前之人年紀也不大,醫學意識成型,那真得是老師級別的人物。

凝神望去時,女老師也才正式打量起週一生。

嘶。

好帥的小夥子!

而且被我一撞都沒有惱怒,脾氣夠好的呀。

“你是……醫科院的學生?大五的?”

週一生點了點,正要回答,又被女老師搶白:“把你撞疼了吧?實在不好意思,剛才走的急,職業習慣了……你鬆手,我給你看看。”

週一生直接懵了。

方才還說‘你撞得不重’,現在怎麼忽然改口了?

他沒動,女老師就將他的手拉了下來,這可好傢伙,躲都來不及,血又淌了下來,週一生都覺得血液滲透到保暖衣裡了,裡面絲絲髮涼。

正下意識的要捏鼻子。

女老師手疾眼快,幫週一生捏住了:“你別動,我來捏,我撞的,我負責到底。”

若是此時有旁人在側,肯定能看出女老師的眼神,幾乎和學院裡的學姐、學妹看著週一生的目光相同,似作寵溺,似作心疼,帶著炯炯火光,彷彿週一生不叫週一生,而叫周包包。

另外還有好幾個英文名——

愛馬仕,路易威登,香奈兒。

週一生有些尷尬,想要拒絕時,又忽然一愣。

他方才明明覺得胸膛涼絲絲的,可現在猛地蕩起一陣暖意,好像貼了一個暖寶寶似的。

而那暖意的來源,好像是……

玉佩?

他伸手再去一抹,胸口竟然空空如也。

也在同一時間,耳際內響起一道聲音——

“醫療輔助系統正在繫結……”

“繫結成功。”

“檢測使用者為初次繫結,系統判定等級——C!”

“解鎖‘C級人體掃描檢測輔助功能’,請即時撥出系統,學習使用方法。”

這一刻。

週一生懵了,呆愣愣的模樣,鬧得女老師會錯了意,滿面羞紅。

“我是不是太直接了?”

“哎呀,他也夠害羞的。”

“不過我撞的,我一定要負責到底的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