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月感覺到肩膀上的溫度，只有這樣的觸覺，這樣的依靠，讓她獲得了短暫的輕鬆。
冥冥之中，似乎有隻手不斷地推著他們向前進，那麼路的盡頭又會是什麼？
“當初你既然頂替了燕璟的身份來到帝都，在金玉堂時，聞惜樂就已經奉你為主，你為什麼不直接拿走炸藥的秘方呢？”杜明月疑惑問道。
沈之雲垂下長睫，眸底有著令任何人都捉摸不透的深色。
“不，我頂替燕璟的身份來帝都，不是為了炸藥秘方，而是為了將琉璃鑰匙拿到手，炸藥的威力雖然恐怖，可天辰書對我來說用處更大。”
他說的確實沒錯，哪怕杜明月現在手握炸藥秘方，卻也無法在清氣八階的聖者手下全身而退，若非蘭姨來得及時，恐怕他們一行人都要被留在流雲地陵。
沈之雲龐大的野心讓杜明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在千機閣的十五呢？你能確保他的安全嗎？”
十五是杜明月對死去的楚王妃的承諾，她一定要確保十五的性命無虞，這個父母雙亡的孤兒，在十五還沒有成年之前，她都要護住十五，對十五負責，才算履行了對楚王妃的承諾，手裡的炸藥也用得問心無愧。
“十五在千機閣，千機閣內部與世隔絕，還有一頭九品陽獸坐鎮，十五絕對不會有性命之憂。”
沈之雲肯定地回答杜明月，聲音頓了頓，又說道，“你對十五過度保護也不是一件好事，他現在尚在襁褓保護他沒關係，但他不會一輩子都待在千機閣，他的身份也不允許他不與外界交流，在他出千機閣之前，他必須有保護自己的手段。”
“他的身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杜明月有些遲疑。
“蕭去琢和即墨非夜說的沒錯，楚王雖死，但留在九州的勢力依舊存在，十五的身份遲早會被楚王遺留的勢力發現，十五勢必也會被捲入尋找天辰書的路途之中，只有三年的時間足夠他當了一個無憂無慮的孩童，三年之後，他會跟我們一起啟程。”
沈之雲直言不諱地說道，一點沒向杜明月隱藏自己之後的計劃。
“明月，我說過了，真正的戰鬥現在剛剛開始，你準備好了嗎？若是你不放心，千機閣離壽春挺近，我帶你去看看十五，他現在被奶孃喂得白白胖胖的，很喜歡笑，不像你剛把她從昭獄抱出來時一聲不吭了，這孩子是個機靈的。”
沈之雲坐直身子，將沉思的杜明月攬入懷裡。
夜風緩緩吹拂在杜明月臉上，杜明月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臉上表情逐漸堅定起來。
“不去了，我們正常進行計劃吧，十五以後要有防身的本領，我這個他名義上的孃親也要強大起來了，光靠炸藥和火統槍還不夠，我還是會拖你的後腿，沈之雲，就像上次在萬蛇窟一樣，繼續對我試煉吧。”
“傻瓜，流雲地陵的時候如果沒有你的炸藥和火統槍，我們都走不出地陵。”沈之雲連忙誇她，這也是事實，如果沒有杜明月，當時的變故不在他計劃之內，他們確實有很大機率被即墨非夜的人留在地陵。
他說著，將杜明月輕輕擁入懷裡，溫柔拍撫。
“對了，你說的九品陽獸是什麼？”杜明月突然抬頭問他。
九品，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你忘了，燕家古墓裡的守護靈獸雙雙，它就是隻極陰之獸，幾年前它還是三品，現在品階應該和八品差不多了，靈獸的品階和修氣者的品階是一樣的。”
那九品，對應的就是修氣者的九階咯？
杜明月恍然大悟，“守護千機閣的靈獸相當於是一個九階的修氣者！”
難怪沈之雲敢如此肯定，十五待在千機閣完全沒有性命之憂，九階的修氣者，哪怕是嶽不爾都要俯首稱臣，旁人怎麼敢對千機閣動歪心思。
只是千機閣既然有這樣厲害的九品靈獸，為什麼把靈獸帶出來呢？就算不發揮靈獸的全部威力，撐撐場面，嚇唬嚇唬人也好啊。
似乎看透杜明月的想法，沈之雲微微一笑，“笨蛋，守護靈獸是不能離開守護範圍的，不然以靈獸雙雙的威力，燕家父子早就殺回九州了，何至於還在壽春伺機而動。”
那照他這樣說，除了守護靈獸，還有其他型別的靈獸咯？
杜明月突然眼前一亮，“那我之前在萬蛇窟殺死的那個蛇王，是不是也算是守護靈獸？”
沈之雲點了點頭，“雙雙守護燕家古墓，蛇王守護萬蛇窟裡的菩提果，也算是守護靈獸。”
他說罷，見杜明月一臉好奇的樣子，又繼續開口。
“守護靈獸是人為創造出的靈獸，就像燕家將靈獸圈養在古墓內，每年中元節開一次古墓讓靈獸吸收至陰之氣和月光精華，助其修行進階，這是後天創造的環境讓靈獸獲得升階，作為交換，靈獸也要守護周遭的一切。除了守護靈獸，還有天生的靈獸，就是天生地養的靈獸，它們可以肆意活動，行蹤不定，往往品階較低，只是比尋常野獸多幾分靈智，但人類既然有天才，靈獸之中也有天賦靈獸，常常幾百年出一個天賦靈獸。”
聽完沈之雲耐心的解釋，杜明月對靈獸也多了幾分瞭解，“之前說，天賦殘缺者，可以靠丹藥靈獸彌補殘缺，像我就需要至陰之獸彌補，那這次去古墓，是不是也有為了彌補我天賦殘缺的原因？”
沈之雲笑而不語，但杜明月知道自己猜對了。
難怪這傢伙說要在燕家待上些時日，原來也有這層原因。
“夜深了，我們回去休息好不好？”
見哄好了她，沈之雲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詢問杜明月。
杜明月點了點頭。
兩人回到房間，直到確認杜明月睡熟了，沈之雲才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
燕家的後山，沈之雲負手而立，夜風吹得衣袍獵獵作響，他從山巔眺望，山下連綿一片星星點點的火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