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月控制不住地想起燕玄安到流雲國當質子的時候也才十二三歲的年紀。
即墨非夜是什麼意思？
他是要告訴自己，燕玄安曾經在流雲國當質子的時候，都受過他什麼非人的虐待嗎？
她緊握成拳，恨意不再遮掩，這一刻，她想殺了即墨非夜。
而另一邊，素問看著不斷朝自己逼近的少年，尖叫連連，被逼得跳入水中，只露出個腦袋呼吸，看向還站在原地的杜明月和藍骨頭問道：“怎麼辦？他們是誰，怎麼和我們女客一樣在南溫泉。”
雖然都是十二三歲的年紀，可到底男女有防。
藍骨頭倒是毫不在乎小節，但也不喜歡這樣年紀小的男生，她喜歡的是那種笑起來好看，像小太陽一樣，最好有虎牙的男人。
“趕緊走開，老孃不需要你們服侍！”藍骨頭冷臉呵斥，一把推開靠近她的少年。
而杜明月這邊已經圍上了五六個粉面少年，她冷眼掃視了一圈，一眾少年不敢靠近，而牆頭卻響起即墨非夜戲謔的聲音。
“怎麼？郡主不喜歡年輕的？那你喜歡什麼樣的，被人開苞過，身上有了他人印記的那種男人嗎？”
即墨非夜穿著單薄的涼衫，胸口肌肉紋理鮮明，古銅色的肌膚在日照下熠熠生輝，那雙幽綠的眼瞳雖然是笑著，卻透著懾人的寒光。
杜明月眸底的寒意同意不容忽視，抬頭看向即墨非夜，唇角勾起冷笑，“我不知道我喜歡什麼，但我最討厭爛到極致的黃瓜還自以為傲覺得身經百戰的那種男人。”
她話一出，即墨非夜的臉比他幽綠的眼瞳還要綠。
藍骨頭噗嗤笑出聲，朝杜明月豎起大拇指。
即墨非夜冷哼一聲，微微一笑，露出白得陰森的牙齒。
“不知道喜歡什麼？我看你護著燕玄安，心疼燕玄安得厲害啊，孤玩膩了的孌童，年紀大了也不合孤的胃口了，你喜歡的話孤就送你。”
杜明月面無表情，轉身就走，臨走前，她又回頭看向好整以暇坐在牆頭的即墨非夜，“你會後悔今日告訴我了一切。”
從現在起，她首先要做的不是找玉函，尋天辰書和九辰陵墓，而是殺掉即墨非夜。
藍骨頭在一旁冷下臉，她古靈精怪，腦子也轉得快，看著南溫泉一堆孌童，又聯合杜明月和即墨非夜對話，哪裡還猜不到燕玄安曾經在流雲國經歷了些什麼？
她抿唇，一向喜歡大笑的她也冷了臉，只是面具遮擋，誰也瞧不見她的表情。
她說不清楚自己對燕玄安是什麼感覺，但她覺得，那個初次見面就笑得傻乎乎，露出一顆虎牙的燕玄安，不應該像孌童一樣，被即墨非夜欺辱。
即墨非夜，她記住了。
眾人回到行宮時已經是下午，這一次宴會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即墨非夜也沒有為難他們。
宋七看著面色不好的杜明月，有些擔憂地問：“杜姑娘，你們在南溫泉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杜明月搖頭不語，她不敢去看燕玄安的雙眼。
宴會確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可在南溫泉裡卻發生很大的事情，那麼嚴重，掀起驚濤駭浪的事情。
“怎麼會沒事？剛才都嚇死我了，我們泡的南溫泉那裡來了好多——”
素問拍了拍心口，正要給宋七傾訴，就被藍骨頭一把捂住嘴巴。
藍骨頭聲音聽不出喜怒，狀若漠不經心地開口，說話一貫的誇張形容。
“來了好多鴨子，也不知道流雲王宮哪裡養了這麼多鴨子，一群鴨子排隊掉進了溫泉，可不把金尊玉貴的素問姑娘嚇到了嗎？素問乖，到姐姐懷裡來，姐姐摸摸頭嚇不著哦。”
素問被她粗糙的手心捂著嘴，只感覺唇上一層皮都被磨破了，嗚嗚直叫，還說不出話來，著急地用眼神向宋七求救。
杜明月沉聲開口說：“夜深了，大家趕緊休息吧，再過兩日就是法會大典的舉行之日了，咱們來流雲國的目的大家別忘了。”
除了找到四個玉函，她希望其他人不要關心任何和玉函沒有關係的事情。
和杜明月相處以來，杜明月鮮少說話這麼不客氣，大家都為之側目。
藍骨頭鬆開捂著素問嘴巴的手，聳了聳肩，第一個離開。
不等素問開口，燕玄安驟然紅了眼眶，情緒激動地抓住杜明月雙肩，“即墨非夜是不是去找你了？他跟你說了什麼？”
帶他和沈之雲去北溫泉的是即墨天龍，即墨非夜是後面才到的北溫泉，燕玄安靠著杜明月的反應，猜測一定是即墨非夜找杜明月說了什麼。
所以每次關鍵時候都守護他的杜明月，在他輕生時不顧一切都要把他從鬼門拉回的杜明月，因為他發病昨日守了他整整一夜的杜明月，現在要將他拒之門外。
燕玄安五臟六腑彷彿被人肆意攪動，無盡的酸澀和悲慟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噬殆盡。
杜明月的手卻握住了他的手指。
她衝他揚起一笑，笑容和以前沒有區別，一樣的漂亮秀氣，堅韌而倔強，似乎無論什麼天大的事情，她都不會為之屈服。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即墨非夜確實來找過我們，但說的都是些廢話，不過是想要激怒我們，抓我們的小辮子，想報城門懸掛人頭的仇罷了。”
她另一隻手揉了揉太陽穴，眼下青黑一片，疲憊盡顯，“燕玄安，我有些累了，想要早點睡上一覺，好好休息。”
燕玄安緊捏著的心頭卻沒有放鬆，一陣失神，彷彿丟了三魂七魄般，呆呆地點了點頭，眼見著杜明月進了房間。
房門關上，大家都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杜明月抱膝坐在床榻上，埋頭到膝間，連哭泣都無聲。
一隻溫暖有力的手按在她肩上，無形中給了她力量，杜明月從膝間抬頭，淚眼朦朧間，就看見沈之雲無奈又寵溺的表情。
“心疼他，但也不能傷害自己的身體，要報仇，也要他自己報仇才痛快。”沈之雲緩緩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