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玄安望著杜明月，聲音不自覺柔和了下來，“去吧，杜明月，你還沒試過流雲王宮的溫泉呢，我記得你會水，肯定會喜歡的。”
他話音一落，素問就知道此事決定好了，興高采烈舉雙手贊同，“太好了，我也超喜歡泡溫泉的！”
杜明月看著笑容勉強的燕玄安，隱隱擔憂，卻沒再說什麼，只能點頭答應一起去流雲王宮的溫泉。
素問四處張望，疑惑問著眾人：“怎麼沒瞧見沈大人呢？難道他生氣了？”
她暗指杜明月陪了燕玄安一宿的事情惹了沈之雲不開心。
“我去看看，你們先出發吧，我和沈之雲隨後跟上。”杜明月懶得和她暗自較勁，倒也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難不成沈之雲還真因為這事生氣了？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杜明月還是去瞅瞅那個傢伙比較好。
她去沈之雲房間找他，還沒到門口，就看見沈之雲穿戴整齊，剛出房間。
“即墨非夜讓我們去王宮裡泡溫泉吃羊排，大家都要去，就等你了。”杜明月開口告知沈之雲。
沈之雲卻對此興趣寥寥，只是看著她眼下的黑眼圈，無奈問道：“昨夜一夜都未睡嗎？”
杜明月點頭又搖頭，總覺得自己該給這傢伙解釋一下，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而且他們之間又算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解釋這些？
她若是解釋了，沈之雲如果來一句聒噪，或者充耳不聞，那她豈不是自作多情，丟臉丟大發了。
沈之雲看她遲遲都沒有開口，眉宇間都染上無奈，只有面對她，他有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走吧，別讓大家等久了。”
沈之雲先杜明月一步開口說道，小步往前走，直到杜明月反應過來跟上他的腳步，他才步伐正常，和她並肩而行。
眾人又來王宮時，羊排已經準備好了，確實比天辰國的羊肉要鮮嫩，而且沒有羶味，麻辣鮮香佐著韭菜花，再配上美酒和清甜的水果，別說素問了，藍骨頭肚子裡的饞蟲都被勾了起來。
不同於天辰國的設宴風格，主賓分明每人獨坐一桌，流雲設宴就是主賓坐在一桌，長桌面北為尊，面南則次，左右賓客依次落座。
即墨非夜坐在尊位，右手第一位是即墨天龍，左手第一位則是燕玄安，依次再是沈之雲和杜明月他們等人的位置。
燕玄安不像昨日那般異常憤怒怨恨，但態度也沒好到哪裡去，端著天辰國使臣的架子，不發一言。
倒是即墨非夜先行舉杯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好似昨天弓箭手圍射沈之雲他們的事情沒有發生般，笑容肆意，“昨日孤本該設宴款待眾位，但孤政務繁忙著實抽不開身，孤就先自罰一杯，先乾為敬了。”
燕玄安沉默不言，連應答都沒有，更沒碰一滴酒水。
原本還興奮的素問都沒有說話，坐在桌上只夾了寥寥幾筷子的羊排，酒水很少碰。
倒是藍骨頭大快朵頤，又是手撕羊排蘸韭菜花，又是連喝了好幾杯酒，水果點心也是一統塞到嘴裡，活脫脫要吃垮即墨非夜才甘心。
看著一言不發的燕玄安，即墨天龍唇角勾起譏誚的笑容，“燕大人，你離開流雲幾年，國君可是想你得很呢，連我都知道，你來流雲之後，國君對你是萬般疼愛，不知道燕大人可曾想過國君一分呢？”
他陰陽怪氣的話，讓杜明月跟著皺起眉頭。
燕玄安卻充耳不聞，拿起手邊的酒杯慢慢把玩，似乎對外界一切都漠不關心。
而即墨非夜也沒有生氣，粗糙的大掌撫摸著即墨天龍放在桌上的手，幽綠眼瞳情緒莫名，“龍兒，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知恩圖報嗎？”
燕玄安手裡的酒杯突然掉落在地上，玉石材質的酒杯一下就碎成幾片。
一時間滿堂寂然。
“燕大人手滑，來人收拾一下吧。”杜明月看了眼雙手握拳的燕玄安，為他周全。
她話音一落，立馬有侍從上前收拾酒杯碎片，即墨非夜臉色一沉，連用午膳的心情都沒有了。
現在他三言兩語，燕玄安都能氣急敗壞，若是讓人知道他的過往，他應該恨不得去死吧？
尤其是他喜歡的人，如果知道他曾經是個骯髒下賤的孌童，還會義無反顧地為他周全，一心為他考慮地保護他嗎？恐怕會避之不及吧。
即墨非夜心裡如是想道，被燕玄安敗壞的心情也好上幾分，笑著開口：“一時手滑沒拿穩酒杯不要緊，想必玄安也是因為舟車勞頓，這才手滑，既然大家午膳都用得差不多了，孤就帶你們去王宮的溫泉。”
“國君要帶他們去哪個溫泉？南溫泉和北溫泉，南溫泉的水質比北溫泉更好。”
即墨天龍聲音不似單獨對上沈之雲等人時洪亮如鍾，反而帶點撒嬌的味道，讓杜明月他們聽著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燕大人他們跟著孤去北溫泉吧，郡主和聞太師的乾女兒是女客，當然要去南溫泉。”即墨非夜大手一揮，決定了。
他說罷瞥了眼站在沈之雲身後的流戩，皺起濃眉後又鬆開，“沈大人，你這侍從倒也清秀，帶去一起。”
流戩沒有應答，直到沈之雲點頭答應，他這才走出向即墨非夜行禮謝恩。
杜明月和藍骨頭還有素問三人跟著侍女去了南溫泉，沈之雲和燕玄安他們則與之背道而行。
到了南溫泉，她們看清裝潢，流雲信佛，便連溫泉池子的形狀都做成蓮花的形狀，遠遠一看彷彿清晨濃霧下綻放的睡蓮。
更衣之後，杜明月三人都穿著薄薄一層底衣，時過深秋，天氣變得涼透骨髓，但她們三人卻一點寒冷都感覺不到，反而周身溫暖如同置身春日。
就在她們準備步入溫泉時，少年清澈的笑聲由遠而近傳來。
就見一群十二三歲的少年衣衫不整朝她們走近，個個瘦弱腰身纖細，膚如凝脂，粉面桃紅。
杜明月的心猛地一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