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怎麼了?你沒看到燕玄安都想殺了流雲國國君了啊!要不是為了我們,他早就一槍捅死那個死裝的國君了!”
藍骨頭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明明剛才都還不在一行人中,現在突然出現,倒是把素問嚇了一跳。
“他身體不好發病了,不想說話就想賴著杜明月怎麼了?我要是燕玄安,我也選安靜乖巧善解人意的杜明月,而不是你這個聒噪的大喇叭。”
藍骨頭髮洩一腔怒意,“知道你和你七哥情真意切,知道你是貞潔烈女等了你七哥整整十年,我們都太感動了,可以了嗎?回你的房間和你的七哥好好深夜交流去吧,別來這說風涼話了。”
饒是知道素問他們是演戲,藍骨頭看著面色蒼白的燕玄安,而素問還在一旁聒噪說風涼話,她心裡也沒由來的一股火,根本顧不得任何,怒吼素問一通,比燕玄安還像一頭髮怒的獅子。
素問被她一通亂吼,頓時淚水盈滿眼眶,嘴角委屈地下撇,看了眼沈之雲,見沈之雲不為所動,又望著宋七。
“好了,你也累了,我們回房間吧。”宋七卻沒有為她多說幾句話,只是扶著素問的肩膀離開,臨走前還回頭看了眼被燕玄安拽著不放的杜明月,眼神隱隱擔憂。
沈之雲看著還待在房間裡,依舊殘存怒氣的藍骨頭,開口說:“累了一天,大家都該休息了,各自回房間吧。”
他說罷徑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藍骨頭看著拽著杜明月不放的燕玄安,有些生氣,又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氣燕玄安這個笨蛋太無能,連保護自己都沒做到,去了一趟王宮還把自己給嚇著氣著了?還是氣燕玄安除了杜明月,其他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他十步以內?
她說不清楚,心裡也亂糟糟的,看著這個以往笑得開朗還有些傻乎乎的男人,此刻表情滿是受傷地依偎在另一個女人身旁尋求安全感,連帶著今日在流雲王宮偷偷剷下來十幾斤的金粉都沒那麼開心了。
藍骨頭踹了大門一腳,怒氣衝衝地也走回自己房間。
房內只剩下燕玄安和杜明月兩人。
燕玄安面容慘白,看見不遠處的床榻身體頓時一陣瑟縮,似乎是在害怕,緊緊拽住杜明月的手,力氣之大,杜明月手心手指都在發疼。
她忍著痛意嘗試安慰意識錯亂的燕玄安,“沒事了,燕玄安,這裡只有我和你兩個人,你好好休息,睡一覺,明天就好了,行不行?”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太難看了,“記憶裡的燕玄安可是意氣風發得不得了呢,也有害怕的一面,沒關係的,我也害怕的一面啊,我遇到害怕的事情就是睡一覺就好了,你也試試好不好?”
燕玄安卻不為所動,只是僵直身體,死活都不想讓杜明月扶著自己上床榻。
但看到杜明月的笑容,聽到她溫聲安慰自己的話語,燕玄安那顆彷彿柳絮在湖泊中漂浮而沒有歸處的心一瞬間似乎找到了可以相信,可以落下的地方。
他試著放緩僵直的身體,由著杜明月將他扶上床,像個木偶一樣躺在床上,直挺挺地睜著雙眼,目光無神。
杜明月用另一隻空著的手輕輕拍著他,“睡覺吧,睡一覺明天起來就好了,什麼事情都忘記了,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應該向前看,過去的事情我們無法改變,但以後發生什麼,都是由現在的我們說了算。”
燕玄安似乎把她的話聽進去了,緩緩鬆開了抓著她的那隻手,蜷縮起身體,像只蝸牛一樣,後背化形成堅硬的外殼,來保護這個看似威風凜凜,實則脆弱到不堪一擊的自己。
不管杜明月說什麼,他都沒有反應,只是一瞬不轉地看著她,似乎害怕眨一眨眼睛,杜明月就從他眼前消失,而他又回到當初那個只囚禁著自己的地宮裡,任由欺凌侮辱,任由那些噁心的人……
杜明月看他嘴唇有些幹,想去桌子那取一杯茶水給他潤潤,燕玄安卻突然伸出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他沒說話,眼神卻在懇求。
不要走,不要留我一個人在空蕩蕩,冷冰冰,面臨未知恐懼和危險的宮殿。
杜明月感覺五臟六腑都被他一個眼神看得在顫動,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揉碎之後隨意丟棄在她的體內,她心疼又悲痛。
當你最親近的朋友變成和當初完全相反的模樣,變得鬱鬱寡歡時你或許還在擔憂,但像燕玄安這種,無能為力卻又心疼焦急,難耐得讓杜明月想要質問老天,想要痛哭一場。
不應該這樣的,記憶裡的燕玄安不是這樣的,他可以意氣風發,可以肆意發怒,他笑能笑得開朗陽光,生氣也是轉瞬即好。
而不是現在這樣,宛如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別怕,我在這,我不會走的。”
杜明月用力回握住他的雙手,身後窗戶微微動了兩下,燕玄安的瞳孔縮了一瞬。
這一夜,杜明月守在燕玄安床榻旁整整一夜,而沈之雲也在燕玄安房間的房樑上坐了整整一夜,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沈之雲眸中盡是複雜。
等到第二日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燕玄安臉上時,他驟然清醒過來,倏地起身,就看見自己床榻旁邊趴著杜明月。
他立馬驚訝,“杜明月,你怎麼會在我房間裡?”
燕玄安記不得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記得自己被藍骨頭敲暈後,醒來發現杜明月和沈之雲他們都不在行宮,所以著急趕去王宮找人。
杜明月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睡眼惺忪,但聽見燕玄安張口說話,她立馬大喜過望,只是看燕玄安什麼都記不得樣子,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我怎麼了?你為什麼會在我的房間?杜明月,我是不是給你和沈之雲找麻煩了。”
從進入流雲國開始,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燕玄安一臉著急,尋找沈之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