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燕大人對流雲國的國君甚至整個流雲國都……”
素問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出了口,“似乎有極大的恨意。”
宋七皺眉,覺得她肆無忌憚說出的話可能會讓沈之雲和杜明月生氣,畢竟他們三人當時在秋獵賽場上感情很好。
素問卻沒接收到宋七的眼神暗示,反而還在繼續說道:“我聽乾爹說,燕大人當初替四皇子到流雲國為質子,是不是被流雲國的人欺負了?囚羊地宮,聽著不像個好地方。”
任憑她自言自語,杜明月和沈之雲兩人都未曾搭理過一句話。
最後素問自己都覺得無趣,這才沒再開口說話。
他們在偏殿又等了兩個時辰,已經到了傍晚,暮靄西沉,泰輝殿卻還是沒有流雲國國君召他們面見的訊息。
更深露重之際,即墨天龍姍姍來遲。
“幾位跟我進泰輝殿吧,燕大人已經到了,就等幾位一起開宴了。”即墨天龍笑裡藏刀。
“燕大人終於進宮了!”素問抓住宋七的手臂激動開口,她待在這裡從下午沉默到晚上,說話也沒人搭理,都快被憋瘋了。
但他們跟著即墨天龍出了偏殿,經過一處院落,杜明月驟然厲聲,“國君不是宴請我們嗎?不去泰輝殿,這是什麼地方?”
她話音剛落,院子裡傳出燕玄安的聲音,充斥著滔天的怒意。
杜明月頓時衝進院子裡,沈之雲跟隨其後,而其他人見他們倆進去了,也跟著走了進去。
即墨天龍看著他們不顧規矩衝進院落,頓時也發怒了,“王宮境內,你們雖然是天辰國來訪的客人,但也不得放肆!”
一行人卻把他警告的話拋之腦後,衝進院落中,就看見燕玄安被數名侍衛包圍在其中,一臉憤怒,彷彿受傷之後失去理智的雄獅。
哀痛,悲傷,憤怒和怨恨的表情都在他臉上交雜著。
“都給我滾!我不沐浴更衣又怎麼樣?全都滾遠點!”燕玄安使用蠻力推開將他團團圍住的侍衛,正準備走出院子,就和趕到的杜明月他們撞到一起。
看著一臉心疼的杜明月,他抿唇沒有說話,只是一雙星星似的眼眸裡隱隱藏著悲慟,就直愣愣地看著杜明月。
沈之雲的臉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冰冷,彷彿要在無形中殺人洩憤一般,沉聲問跟來的即墨天龍,“燕大人有隨行的禁衛軍保護,國君邀請燕大人到的是泰輝殿,你們擅自把他帶到無名院落,是不想要腦袋了嗎?”
即墨天龍卻絲毫沒有慌亂的神色,只是悠悠笑著回應沈之雲的話,“國君確實邀請燕大人到泰輝殿就宴,但進泰輝殿之前要沐浴更衣,任何人都不得有例外。至於燕大人隨行的禁衛軍,王宮內的所有人,除了保護國君的親衛軍,其餘人都不得佩戴刀劍進王宮,這些禁衛軍更不得入內了,這也是為了確保國君的安全。”
一個是天辰國的臣子,一個是流雲國的國君,誰的性命安全更為重要,即墨天龍一再點醒他們。
“你們的規矩倒是挺多。”
沈之雲聲音冷冽,令原本唇角還揚起的即墨天龍有一瞬間都生出怯意,這種聲音和氣場,他只在國君身上見過,但他還是佯裝鎮定地回應沈之雲。
“沈大人,宮規甚嚴,想必無論是天辰國還是流雲國都有各自的規矩,沈大人還是幫忙勸勸燕大人,也好儘早就宴,省得國君動怒,傷了兩國之間的和氣就不好了。”
“就宴?”
沈之雲眯起狹長雙眸,冷冷一笑,“你搞清楚,是誰要見誰?國君要想見他想見的人,到行宮來見,要想責問郢都懸掛的人頭一事,也來行宮責問,要讓我們天辰國之人參加流雲國的法會大典,也提前來行宮請人吧。”
杜明月見縫插針,用同樣的話搪塞剛才還盛氣凌人的即墨天龍,“不然傷了兩國之間的和氣就不好了。”
她說罷,拉著還怔愣的燕玄安袖子,轉身就走。
沈之雲也跟了上去。
宋七和素問也連忙追上,一行人就要這麼大刺刺地離開院落,即墨天龍攔也不是,請也不是,生氣發怒更不是。
“天辰國的使臣,什麼時候有這樣大的排場,要孤親自到行宮邀請?”
突然,傳來一個高傲的聲音,單聽聲音就知道來人不好相處,待到露出真容時,杜明月卻驚訝了。
這流雲國國君保養得宜,面容冷峻,常年日照下擁有一身古銅色的肌膚,那雙幽綠色的眼眸仿若沙漠中游走的眼鏡蛇,隨時可能上來撲咬你一口。
杜明月拽著燕玄安的衣袖,卻明顯感覺到燕玄安的手在劇烈顫抖。
當年在流雲國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他這樣怨恨,又這樣害怕眼前這個流雲國國君,即墨非夜。
縱然心裡千百般的疑惑不解,杜明月還是手指上移,隔著衣袖緊緊地握住了燕玄安緊握成拳顫抖的手。
她在給他無聲的安慰和依靠,在給他力量。
燕玄安明顯感覺到了,顫動的幅度也逐漸減少了些,但依舊用充滿怨恨和殺意的目光緊緊盯著不遠處的即墨非夜。
沈之雲將燕玄安和杜明月之間的互動看在眼裡,心頭嘆了聲氣,卻只是挑眉看向即墨非夜,反問:“那流雲國又何時有這麼大的排場,居然將我天辰國的使臣晾在一旁整整四個時辰呢,國君?”
即墨非夜毫不示弱,聲音驟然沉下來,“你算個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和孤說話!”
“在下沈之雲,也是天辰國的使臣,燕大人犯病了,有什麼事情國君都可以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而無盡。”
沈之雲微微一笑,眸底卻逐漸冰封,嗜血的殺意都藏在冰封之下。
即墨非夜眯起一雙幽綠色的眼瞳,嗤笑一聲,“那照你這麼說,郢都城門懸掛的人頭,辱我流雲國的死罪,孤就該追究到你頭上了。”
沈之雲卻揣著明白裝糊塗,虛心請教地問即墨非夜。
“不知國君口中,懸掛郢都城門的人頭是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