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好,多謝太師關心。”
宋七溫文爾雅不卑不亢,哪怕聞太師對自己不甚熱絡,依舊回答得很體面。
“令尊和令堂身體也還康健吧?”聞太師捋了捋白花花的長鬍子,隨口問道。
坐在一側的杜明月卻突然皺起了眉頭,看來不光素問和宋七鮮少見一面,連這聞太師和宋七應該也相交甚少,連她這個只和宋七點頭之交的人都知道,宋七父母早逝,這才拜入萬藥谷門下。
想必如果宋七沒有憑藉醫術揚名天下,聞太師估計連宋七是誰都不會關心,更不會認下這門親事,巴不得素問沒有這個未婚夫才是。
“家父家母都已經過世多年了,那時我還小迫於生計拜入萬藥谷門下,也來不及書信給太師告知此事。”
宋七聲音平穩,不見有情緒起伏,一沒埋怨聞太師對自家知道甚少,二也沒賣慘博取大家的同情,但但凡在座是明眼人,都能知道孰是孰非,誰對誰錯,看著宋七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憐惜和心疼。
外人看來,宋七醫術堪比杏林聖手,相貌溫潤氣質如玉,是翩翩公子,誰也想不到他在幼時父母雙亡後如何一個人求得生存之地。
聞太師驚訝一瞬,但也恢復如常,倒是聞夫人用繡帕擦拭了一下溼潤的眼角,也不知她是真為老友悲慟傷心還是惺惺作態。
“逝者已逝,你好好活著就是寬慰父母九泉之下的靈魂了。”她如是開口安慰道。
宋七頷首,沒有說什麼。
反而是素問突然開始流淚,大家以為她是心疼宋七才情不自禁,沒成想她從無聲淚雨哽咽到了低聲抽泣起來,望著宋七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七哥,你一走就走十年,我都以為你不要我了。”
宋七依舊沒有什麼反應,眾人頓時對視一眼,都覺得有貓膩,任何一個男人在看到美人哭得這樣讓人心碎的時候總會忍不住寬慰兩句的。
聞太師見素問在外人面前失態,頓時怒拍桌案,震得桌案上的美酒都灑了出來,“素問,客人面前,你太有失體統了!來人啊,把素問小姐送回她的房間去。”
燕玄安有些疑惑,開口勸道:“老師,素問既然和宋七是即將結為連理的夫妻,素問心疼宋七的遭遇一時忘乎所以咱們不會見怪的,我看他們兩人不甚親熱,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要不趁現在就說清楚,也免得日子久了反倒生了間隙。”
他鮮少這樣苦口婆心地說道,本來和宋七不對付的,但看到宋七和素問的感情又忍不住摻和進去,似乎看到他們,就像看到自己一樣。
藍骨頭也一臉附和地點了點頭,幫腔燕玄安,“就是啊聞太師,我看素問似乎很委屈的樣子,是不是宋七揹著大家欺負她了?”
就算兩人這樣相勸,聞太師還是堅持送素問回房,“還是別讓我家的家醜擾了大家的興致,快送素問小姐回房!”
素問被僕人扶著強制要送她回房,臨走之際,她突然掙脫僕人扶著自己的手,躲到了宋七身後,只露出一雙眼睛,畏懼害怕地瞧了眼主座的聞太師。
但在場的人也沒有在為素問說一句話了,畢竟主人家聞太師都發話說是家醜,他們再插嘴就顯得自己不識相了,恐怕素問還沒被送回房間,他們就被趕出聞太師的府邸了。
“七哥,我等了你整整十年!當年的事不是我一個八歲的小丫頭能做主得了的,乾爹將你趕出太師府,我跪在院中求了整整一夜阿爹都沒有鬆口,當年宋家家道中落,伯父伯母看病治傷沒有藥錢,我本來想偷偷給你我自己的體己,卻被幹爹發現鎖在房間整整半個月,半個月之後我再想找你,你已經消失不見了。”
素問淚雨凝噎地望著無動於衷的宋七,心頭都在滴血,“我一直喜歡的都是你,儘管阿爹給我找了許多男子相看,我也都一一拒絕了。”
“放肆!”
聞太師怒不可遏,不光聲線在顫抖,連白花花的鬍子都在顫抖,“你們都死了不成?小姐吃醉酒失了態胡說八道,還不送她回房?”
僕人連忙應答,伸手捂住了素問的嘴,將她強行拽走。
場上頓時鴉雀無聲。
杜明月看向沈之雲,眼神暗示他的訊息是不是有錯啊,今日不是宋七和素問成婚的大喜之日麼?怎麼兩家看著並沒有成婚的打算,反而要成仇敵了?
而和素問息息相關的男主人公宋七卻什麼反應都沒有,倒是燕玄安暗自緊緊握住了拳頭,盯著宋七沒有說話。
“老夫管教不嚴,讓眾位見笑了。”
聞太師舉杯敬了場上所有人,自罰一杯,一飲而盡。
“老師,或許素問和宋七……”燕玄安開口,竟然還想為素問和宋七兩人求情。
聞太師卻打斷了他的話,“這些家事你師母會處理,你就別管了。”
聞夫人聞言起身,衝著在座眾人頷首示意,便轉身離席而去。
一頓飯吃得大家臉色都不算好,直到離席之後,聞太師一走,眾人也要往客房而去,燕玄安立馬揪住了宋七的衣領,怒吼質問:
“宋七,你堂堂萬藥谷的少主,還是個男人嗎?一心痴戀等你十年的女人,你一點表示都沒有,你對得起素問對你的一片真心嗎?”
他喜歡的女人他沒資格爭,可宋七有痴心於他的姑娘,他卻不珍惜,燕玄安都想把宋七摁在地上暴打一頓好好出氣了,剛才在席面上他就忍了很久了。
杜明月和沈之雲對視一眼,本來他們還以為燕玄安進步了都學會隱忍收斂脾氣了,沒想到是等著在這時候發火呢。
“宋七,你一聲不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這根本就不像你,你說出來,我們也好幫幫你啊,難道還有什麼隱情嗎?素問等了你那麼久,冤有頭債有主,你也不該恨她吧?”
藍骨頭也站出來說話了,她也和燕玄安一樣,感動於素問的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