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每個密道之中有什麼陷阱機關,如何躲避陷阱機關,流戩都一清二楚,他後背貼緊牆壁將自己行動的聲音化為無聲,更是能仔細聽見牆壁對面傳來的動靜。

不過一盞茶時間,流戩就到達了密道最深處的地方,那是一處密室,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順其自然就開啟了密室大門的開關,被石門隔絕的打鬥聲也隨之傳來,一枚毒針迎面朝他而來。

流戩身手極為迅捷地躲過,周遭太過黑暗,他習慣性地開啟了控制燈火的開關。

瞬間,明亮的燈火讓他下意識眨了眼睛。

再睜眼時,滿室明亮,即墨非夜身受重傷,血腥味壓蓋不住撲面而來,而燕玄安手持銀龍槍,一橫一掃一劈,招招皆是下了死手,逼得即墨非夜步步後退,毫無還手的機會。

流戩沒有出聲,也沒有出手的打算,就在旁邊看著燕玄安動作乾脆利索毫無破綻,每一槍都讓即墨非夜無處閃躲,狠狠地招呼在了即墨非夜身上,燕玄安越打越用力,越打招式越流暢,甚至隱隱有突破的跡象。

即墨非夜已經被逼得退到了牆角,乾脆就不躲了,幽綠的眼瞳依舊是放肆不加掩飾的蔑笑,就這樣冷冷地看著燕玄安,聲音嘲弄。

“燕玄安,太子殿下,你隨意吧,當年我用鞭子打在你身上可不止這幾下啊,可惜囚羊地宮被杜明月炸了,否則我該把那條鞭子交到你手上,讓你狠狠地鞭笞我,就像我當年鞭笞你那樣,這樣你或許也解氣點不是嗎?”

即墨非夜搖了搖頭,似笑非笑地看著燕玄安,“只是可惜了,哪怕你打死我,你也抹不去你曾經是我掌心玩物的事實……”

只是他話音還未落下,人突然怔愣住了,他看到了什麼?

那個侍奉在燕玄安身側的侍衛,當初他覺得有些熟悉卻並沒當一回事的流戩,居然熟稔無比地開啟了密室裡的機關,僅僅一劍,就破開了密室的機關。

“訣……”

即墨非夜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叫出了這個自己日思夜想的名字,只是聲音還沒提高,就被燕玄安一槍刺中胸口,他捂著流血的傷口,不得不繼續後退。

燕玄安的銀龍槍又朝他刺了過來,一槍接著一槍,即墨非夜目眥欲裂,卻又不得不躲,他還不能死,他還沒搞清楚流戩到底是怎麼回事!

流戩已經將密室的機關銷燬,看著即墨非夜節節敗退,他徹底放心了,“殿下,我在密室外面等你,機關已經被我銷燬了,殿下儘可放心,除了這道石門,即墨非夜再無退路。”

說罷,流戩立刻離開密室,守在門口,還自覺地幫燕玄安將石門關上,他並不關心燕玄安和即墨非夜在裡面做什麼,他只要完成任務,將燕玄安安全帶到沈之雲面前就行。

原本這個密室只是一個死衚衕,密室的石門是整修地陵時加上的,石材選料堅硬,密不透風,常人只能在裡面待一夜,一夜之後就會窒息,石門一關,所有聲響都被隔絕。

燕玄安早就揮槍揮得毫無章法可言,他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讓即墨非夜死相悽慘!

即墨非夜幽綠的眼瞳滿是著急,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鐵鞭猛地一揮,一道凌厲清氣竟然將燕玄安狠狠地震開。

“訣然……”

他正要大叫,燕玄安又持槍朝他刺了過來,一身彷彿有使不完的力氣,一槍接著一槍,即墨非夜連稍加喘息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大聲呼喊他心中的名字了。

流戩,就是即墨訣然!

那是他的兒子沒錯了,他悉心教導,無論是上朝處理政務還是閒暇放鬆,再者是親自去民間微服私訪或者到邊境肅兵練陣,他都會將訣然帶在身邊,讓訣然耳濡目染,還循循教導,一遍又一遍地對訣然傾囊相授。

這是他寄予全部重望的兒子,是流雲國未來的希望,是他唯一的兒子,更是他最疼愛的兒子。

漠城的陣法捷徑,流雲的要塞地圖,地陵的陷阱機關,密道的真假判斷,他曾抱著訣然在書房一字一句地教,不厭其煩。

這座密室是在十年前重修,訣然喜歡安靜的地方,經常跑進密道,從王宮的密道走到流雲地陵金字塔下,他便為訣然修了這座密室,這座密室的石壁上還有訣然的塗鴉。

而密室的機關也是他們兩人親自設下的,知道密室機關的人,除了他,就只有訣然!

即墨非夜翕張嘴唇,燕玄安的槍沒有一刻停止地戳在他身上,肩頭、四肢、腹部……他最後也沒能叫出那個名字。

燕玄安閉著雙眼,沒有看見即墨非夜幽綠眼眸中那抹無盡的悔恨,他只知道自己在一味地發洩,替曾經飽受屈辱喪失人權的自己發洩,他甚至都不想看即墨非夜的臉,那張讓他夜夜噩夢無比痛恨的臉,耳邊只聽到即墨非夜大口的喘氣聲。

終於,喘氣聲停止了,燕玄安也停下了機械地捅刺動作,只是一瞬間,他長槍一揮,鋒利的劍刃直接戳穿即墨非夜的咽喉,隨即手腕一轉,長槍上挑。

砰地一聲——

隨後密室再無大的聲響,只有燕玄安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他重重跌跪在地上,一手緊握銀龍槍撐著身體,一手捂住胸口,大口喘息,心臟撲通亂跳,他感覺到窒息,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懸懸欲墜。

周遭安靜得可怕,石門緊閉,即墨非夜已經身首異處,頭顱就滾落在燕玄安手邊,還帶著溫熱的氣息,而他的屍體則趴在石門上,雙手扣緊石門,指甲都翻了,似乎想要推動石門。

守在密室外的流戩見時候差不多了,立刻按動機關,石門開啟,無頭屍體隨著石門推移倒在了流戩腳邊。

流戩看也沒看,直接踩過屍體,衝到燕玄安的面前,他看燕玄安的狀態似乎不太對勁,“殿下,怎麼樣?你還好嗎?”

燕玄安攥緊胸前衣襟,哪裡還顧得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