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水淹

可現在壽春都被李無窮的三十萬大軍佔領了，杜明月還帶著士兵在這裡堆石頭堵大水乾嘛？這不是明擺著腦子有病嗎？

退回到壽春駐紮整備計程車兵看到這讓人匪夷所思的一幕，上報給了李無窮。

李無窮的第一反應就是……杜明月是不是瘋了？他對這個女人印象很深，秋獵場上，杜明月雖然剛嶄露頭角，卻能在四皇子和燕璟中間生存，最後居然幫助燕玄安拿到了七彩鹿的鹿角，獲得秋獵彩頭。

這個女人肚子裡的陰損招多著呢。

營帳內，幾個將領都看向沉思的李無窮，有個上將開了口，“聽說這是杜明月下的命令。”

“沈之雲那個蠢貨還真敢用她！”有將領嗤笑出聲。

“是啊哈哈哈！蠢貨蠢一窩！我等都將壽春佔領，這女人不會擔心壽春被水淹，所以才帶人攔起水來了吧？簡直是鼠目寸光，要老子說，女人就該回家生娃帶娃！”

他們笑得越大聲越放肆，李無窮的臉就越沉。

來自多年行兵打仗的經驗和敏銳，直覺告訴他，這女人絕對不是鼠目寸光之輩，他甚至隱隱聞到了一絲極其陰損的味道。

而原本還笑得放肆的將領們看到李無窮一直沉著臉不笑也不說話，那笑聲也漸漸轉小直到消失。

營帳內的火盆燒得正旺，發出了噼裡啪啦的響聲，可誰都沒說話，也不敢出聲打擾沉思的李無窮。

眾人看著李無窮的目光放在壽春地圖上的護城河中游，正是杜明月帶領精兵壘石填坑的地方。

就這樣看了不知多久，杜明月那邊估計都快完工了。

終於，有人憋不住了，開口勸李無窮：“李將軍，只是一個無知婦人拖延的把戲罷了，末將這就帶領兩千精銳將他們那群蠢貨殺得一乾二淨。”

“是啊，杜明月不懂裝懂，完全就是紙上談兵，過猶不及，不足為懼！”有人開了口，便有第二個人接著說話。

李無窮的眼眸卻突然沉了下來！

過猶不及！

李無窮總算想明白了，杜明月哪裡是叫人壘石填坑阻斷水患，分明是想將水堵在護城河中游，再擊破壘砌的高牆，那些堆積在中游的水加上這潑天大雨，比水患還要恐怖！

他在營帳思考的這段時間，聽將領嘲笑杜明月的這段時間，恐怕杜明月那邊的工程都要完工了！

李無窮飛快起身，歇斯底里地怒吼：“撤出壽春！轉回建鄴！快！”

有將領不解問道：“將軍，我們都攻下壽春了，現下正是前進包圍古蓮城的好時機！為什麼還要撤出壽春？”

不說士兵們先前攻下壽春已經耗費不少力氣，再轉回建鄴肯定士氣會不好，就是這現在的大雨也行動不便啊！

而且三十萬大軍此刻都聚集在壽春城內安營紮寨，現在一時半刻地怎麼可能全部撤出壽春！

“本將下令，趕快吹響號角聲，全軍緊急集合，以最快的速度撤出壽春！再慢一步，本將現在當場砍掉你的腦袋！”李無窮作勢拔刀，渾身上下充滿肅殺之氣。

杜明月這招之狠毒，不光水淹了壽春，恐怕還能蔓延到建鄴去，壽春毀了便算了，反正都是穆楚的州城，可建鄴現在已經變成北江的州城了！

杜明月這個女人真能狠得下心！

幾個將領雖然不解，但看到李無窮臉上的冷肅，連忙領命飛奔出營帳。

此令一下，軍中果然有怨聲。

將士們都想不明白，明明壽春都被攻下了，為什麼現在又要撤出去？那是滿心的不甘，可他們也只能服從暫代元帥之職的李無窮下的命令。

三十萬軍隊緊急集合足足花了一盞茶的時間，李無窮陰沉著一張臉跨坐在黑馬之上，開口下令：“步兵先撤，騎兵與本將善後！立即開始！”

“是！”

眾人覺得李無窮有些莫名其妙，但底下兩條腿跑得比風火輪都快，生怕落了幾步跟丟隊伍。畢竟李無窮的表情實在像吃了屎一樣難看，所以他們只能頂著大雨飛奔而出，不得有半分遲疑。

人類察覺自然災害的本能比不上動物，騎兵們胯下的馬兒都有些躁動不安起來。

李無窮騎在馬上，目視著士兵一個個撤出壽春，心情也慢慢放鬆下來。

或許他是想多了，杜明月那個女人再聰明，軍事才能再有天賦，斷不會想出這樣的陰損奇招來。

他之所以下令，是他不能賭，至少不能拿自己的三十萬大軍來賭一個女人想不想得到這樣的招數。

因為賭不起，所以就必須撤！

原本李無窮都快要放下心來了，有偵察兵飛奔過來，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

“將軍，不好了！護城河的水現在全部對著壽春衝來！洪水異常兇猛，很快就要過來了！”

話音剛落，只聽“砰”的一聲巨響，破閘洪水就像滔天猛獸，巨浪竟然直接沖垮了原本就因為攻城撞柱而要塌不塌的壽春城牆！

胯下的馬兒驚慌失措，胡亂逃命，騎兵們都來不及勒馬，而且洪水都要撲來了，他們怎麼可能會勒馬等死？

原本已經跑在前面的步兵被騎兵衝撞，被馬蹄踩死的也不在少數！

李無窮策動胯下黑馬出城，而身後的水就像一隻巨大的手，在三十萬大軍的身後張開。

可笑他們屠殺壽春士兵時毫不留情，如今面對死也是和壽春守城計程車兵一般充滿著無限的恐懼！

所有人往城外飛奔而去，而那扇由壽春通往建鄴的城門明明那麼的寬闊，此時此刻卻又那麼狹窄，那條道路明明近在咫尺，卻又好像遠在天邊，徹底生與死徹底分隔在城門內外！

“將軍先過去！”有衷心的將領嘶吼出聲。

這一吼，原本下意識想要擠進建鄴城門保命的小兵都回過了神，自覺給李無窮讓了道。

在這群小兵的潛意識裡，他們是最底層的小兵，若是李無窮沒了命，他們活著回到建鄴，會比死了還要痛苦。

任何人都可以死，但將軍一定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