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坦白

沈之雲找到她了，也只是站在她身邊，一下又一下地推她盪鞦韆。

兩人良久沉默無言。

杜明月卻一直在等待，等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他撲朔迷離的身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到底他嘴裡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沈之雲就這樣安靜地待在她身旁，輕輕地推她，最終還是杜明月忍不住先開了口，“沈之雲，你的身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聞惜樂和千機閣奉你為主，你這又怎麼給我解釋？”

他垂眸，看著杜明月頭頂柔和的髮旋，不再隱瞞，“這一路來，燕璟一直對我多有記恨，你也察覺到了吧？”

杜明月點了點頭。

“因為在金玉堂和你們碰面的人，不是燕璟，是我，包括參加秋獵的人，也是我。”沈之雲聲音很輕，卻說出了讓杜明月震驚的話語。

什麼？

難怪她總覺得那個時候的燕璟和現在的燕璟完全就是兩個人，那時候的燕璟雖然和他們對立，都要爭秋獵的第一，但行事光明磊落，絕對不會毫無底線。

否則以他的能力，再加上毫無底線的三觀，恐怕早就在金玉堂贏得盆滿缽滿，也拿下了秋獵的第一。

難怪燕璟一見到沈之雲，那眼裡的恨意怎麼掩藏都掩藏不了。

可沈之雲明明有這樣偷天換日的本事，為何甘願十多年來都在鎮北侯府當一個揹負罵名的災星。

當初沈之雲的母親生下沈之雲便撒手人寰，隨後沈之雲的外祖家也突遭橫禍全家滅門，一直以來，沈之雲都不受鎮北侯的重視，更多的是鎮北侯動輒打罵的凌辱。

他為什麼要忍耐這麼久？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是奪得天下，安七國定九州的壯志讓他忍耐到現在嗎？

如果是這樣，那沈之雲大可拿走鎮北侯府宗祠裡的真金玉函一走了之才對，何必等到現在才展現出自己真正的實力呢。

杜明月轉念一想，七國之中眾多眼線，七國和九州的關係交錯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沈之雲既然有龍閣的令牌，那就代表沈之雲身上也一定揹負了龍閣某項任務。

她頓時仰頭，和垂眸的沈之雲對視在一起，“那你和龍閣，又是什麼關係？而且你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回答我。”

沈之雲斂眸，唇角依舊嗪著一抹無奈淡然的笑意，正要開口，流戩就大步流星地趕來。

“主子，都處理好了，沈之庭正在燕家的地牢，他是為了玉函還有杜姑娘手裡的炸藥而來的。”

流戩開口陳述道。

杜明月頓時皺起一雙秀眉，有一點讓她不得不承認，不管是皇權為上的七國還是以武為尊的九州，炸藥對他們來說都是一個極大的威脅，更是充滿誘惑，和天辰書一樣的寶物。

“畢竟是九州鹿閣的人，主子打算如何處置沈之庭？”流戩照例詢問。

沈之雲鬆開了握著鞦韆兩邊繩索的手，溫柔地看向杜明月，輕聲安撫她，“明月，你先去找燕玄安，晚一點，我把事情都處理好了，再來找你解釋好不好？”

這個男人，根本不知道他溫柔的時候，那雙鳳眸眼底宛如月光般醉人，當那雙眼裡只有自己時，任誰來了都只有退步的份兒。

哪怕他說什麼，她都心甘情願地答應。

杜明月點了點頭，並不多加為難她，她相信沈之雲總會把一切都和她解釋清楚的。

沈之雲和流戩離開院落，卻不是前往燕家的地牢，而是去了燕家主臥房地下的密室。

“你倒是聰明。”沈之雲打量著四面密不透風的密室說道。

“沈之庭沒死，主子在龍閣的身份遲早保不住，燕大人好瞞，但藍骨頭和杜姑娘卻一定會發現蛛絲馬跡。”流戩沉穩地替沈之雲分析。

“幾百年才出一個引蓮使者，就這麼被我殺了倒是太可惜了。”

沈之雲是惜才之人，不由得感慨了一聲。

流戩沒有說話，只是按動開關，兩人眼前的石門就緩緩開啟，迎面一片漆黑，裡面似乎是更深的洞穴。

兩人卻沒有點火，輕車熟路地往前走。

關於壽春燕家，早從沈之雲頂替燕璟身份開始，兩人就已經摸透了，沈之雲回到帝都時，由流戩代替，沈之雲不在帝都時，則頂著燕璟的身份四處行動，不留下自己的痕跡，密室從前就是燕璟待的地方。

到了最終地點，流戩點起牆壁上的火把。

光亮刺眼得被銬在半空的沈之庭忍不住閉上雙眼。

沈之庭身上縈繞的清氣和冰封的寒冰已經消散，他睜開雙眼，就看見自己一直小覷的弟弟沈之雲站在自己面前。

從前，他施捨教導沈之雲，不過是覺得有這樣一個映襯自己的人，會讓他心情很好，在天辰國臥底的時間也多些樂趣。

看著沈之雲把他當親哥哥一樣敬重愛戴，他故意給自己種了蠱毒偽裝纏綿病榻，看著沈之云為了自己不惜遷怒他人還把罵名都將自己身上擔，看著沈之雲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和杜明月一起去萬藥谷為他求醫問藥，沈之庭有種莫名的快感。

就像只付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好，就收穫了一個人賣命般的守護，將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快感。

沈之雲在他面前撩袍落座，一臉若有所思地看著閉眼的沈之庭。

他在想要怎麼處置自己名義上的哥哥，這麼多年，他配合沈之庭演戲演了這麼久，扮演了多年的忠心弟弟，八歲以前，他確實把沈之庭當親哥哥一樣敬重擁護，但當他聽到假太子和沈之庭的對話後，他才明白自己一直以來不過是沈之庭圈養的一隻護主的狗而已。

從那之後，沈之雲收回真心，在從蘭姨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和身負使命之後，更不再對沈之庭抱有一絲期待。

好一會兒，沈之庭才適應了光亮，睜開一雙眼眸，怒意滔天，凌厲目光直直射向面前的沈之雲。

只是他雙手雙腳都被銬住，哪怕有再大的本事也動彈不得。

“你不是沈之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