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持劍,朝著燕璟緩緩走近,他唇角還勾著一抹笑,偏偏讓人覺得危險不已。

聞惜樂已經從黑豹背上翻身落地,朝著沈之雲走了過去,笑容比沈之雲唇角那抹淺淡卻危險的笑意要燦爛得多。

她單手叉腰,手腕戴著的金鐲和翡翠一經碰撞發出叮鈴脆響,“我最愛聽著財源廣進的聲音,沈大人,你又欠我一萬兩了,不過沒關係,千金難買美人一笑,你可以拿杜明月抵,今夜我就要和杜明月共枕而眠。”

沈之雲卻搖了搖頭,“不,是你還欠我一萬兩,黃金。”

他語氣一頓,在“黃金”一詞上著重強調,隨後將目光轉移到燕璟身上,藍玉寶劍已經抵在了燕璟的頸項前,表情十分認真地詢問燕璟,“燕家主,燕家在雪國花重金招募的兵馬或許只有兩萬,但還有你燕家這麼些年暗地培養的兵馬,加起來應該足夠三萬了。”

聞惜樂登時不服,三步並作兩步著急上前,推開沈之雲橫在燕璟脖子前的劍刃,“沈之雲,你不能耍賴,這是逼供!”

沈之雲順勢而為,劍刃從燕璟脖子前拿開,他的另一隻手卻猛地按住燕璟的肩膀,三根銀針徑直插進了燕璟肩胛骨的骨縫中,燕璟頓時疼得大叫。

還不等沈之雲再問,燕璟已經經受不住地坦白:“不止三萬精兵,燕家所處的整個地脈裡有六萬精兵!隨時等候大人一聲令下,揮師帝都,橫掃六國!”

這下,不光沈之雲和聞惜樂愣住了,就連杜明月和燕玄安他們都嘖嘖咂舌,想不到燕家竟然藏得這樣深。

“很好。”

沈之雲看向聞惜樂,臉上帶著勝利者從容不迫的微笑,“看來不光壽春燕家的六萬精兵歸我,你千機閣藏匿於七國之中的四萬殺手也要歸我統領了。”

聞惜樂微微挑眉,這傢伙還真敢要,不過誰叫他有這個野心,也有足以配得上野心的能力呢?

她拱手作揖,朝沈之雲深深彎腰,“願憑沈大人驅使。”

沈之雲笑而不語,另一隻手揪住燕璟的肩膀,將他狠狠一甩,擲到了藍骨頭面前。

“骨頭,他就交給你處置了,弒父篡位,我可不敢用這樣的人,我只要古墓裡的兩樣東西到手就是。”

藍骨頭從一開始就沉默旁觀全程,現在垂眸看著腳邊的眼睛,冷哼一聲,隨之朝沈之雲做了個“你放心”的手勢,拽著燕璟的衣袍,朝燕嘯林的書房方向走去。

她一走,燕玄安就上前審視沈之雲,“沈之雲,你不解釋解釋嗎?”

其實這話他是替杜明月說的,這個笨蛋,總是什麼事情都問沈之雲,她不願意問的事情,他幫她問,她不願意做的事情,他幫她做。

沈之雲手指摩挲光潔如玉的下頜,隨後牽起杜明月的手,與之十指相扣,目光看向聞惜樂,清冷的聲音裡帶了幾分揶揄。

“你們肯定好奇聞惜樂為什麼是千機閣的人,明明聞太師效忠的是蕭去琢,為什麼聞惜樂身為聞太師的女兒,卻還和我們合作。”

燕玄安點了點頭,目光放在聞惜樂身上。

從在金玉堂第一次接觸聞惜樂的時候,他就覺得她不簡單,現在就看聞惜樂如何回答了。

聞惜樂眨了眨眼,表情俏皮。

“這個嘛,我就簡而言之了,聞太師確實是我親爹沒錯,可早在十七年前,我娘就和聞太師和離,從今以後各不干涉。我娘和離後創立千機閣,千機閣本是獨立於七國之外的情報組織,但因為我爹違反了承諾,我娘臨終之前讓我務必取了我爹的狗頭供奉在她的墓碑前,這才招兵買馬準備抱個大腿割了我爹的腦袋孝敬我娘。”

聞惜樂說到此處,其實感情波動並不大,因為無論是父母的哪一方都對她沒有投入多少親情,更多的則是把她當工具一樣利用,不過聞惜樂既然繼承了親孃的千機閣,當然也要完成親孃的遺願了。

“什麼承諾?”

燕玄安有些好奇,是什麼樣的承諾讓聞惜樂的娘原本和聞太師互不干涉,到現在要取聞太師頭顱祭奠的地步。

“我娘和離時提了一個要求,就是不允許聞太師干涉我和我姐姐的婚姻大事,這個就是聞太師對我孃的承諾,但是聞太師設計讓我姐姐出生時有異象,是鳳凰命格的事情傳揚出去,讓我姐姐不得不嫁給了太子蕭胤。”

所以聞惜樂的娘才和聞太師反目成仇。

眾人愕然,總覺得這一家子的愛恨情仇都來得那麼的突然,倒是杜明月將沈之雲順手往旁邊一帶,抿唇看向沈之雲一雙狹長鳳眸,“我有事情問你。”

說完,她便掙脫開沈之雲的手,徑直往前走。

這是……生氣了?

燕玄安和聞惜樂兩人都不明所以,燕玄安隱隱有些擔心,想要跟上杜明月,卻被聞惜樂一把拉住。

聞惜樂挑眉看著燕玄安,“燕大人,好久不見啊,人家小兩口的事情就讓他們兩人自己解決好了,我們在場的話,他們或許還說不出心裡話呢。”

燕玄安垂眸,目光放到聞惜樂拽著自己袖袍的手上,眼神鋒利如刀。

聞惜樂觸電般鬆開手,扯了扯嘴角,尷尬一笑,“忘記你不準別人靠近你十步以內,不好意思。”

她像個小老太婆一樣將雙手背在背後,“走吧,壽春這地兒我熟悉,千機閣離壽春很近,我一定離你十步之外,帶你好好在壽春逛一逛。”

燕玄安還想再說什麼,聞惜樂一根玉笛勾住他的腰帶,用力一扯,就把他給拽走了。

這不是女流氓嗎?

燕玄安怒不可遏,迫不得已跟著聞惜樂走了,臨了還回頭幾次,神情忍不住的擔憂,注視著杜明月逐漸走遠的背影。

而沈之雲居然還笑得出來,唇畔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容,快步跟上了杜明月的腳步。

院子裡很安靜,燕家的變故讓整座宅邸都安靜了下來,杜明月找了一個鞦韆坐了上去,輕輕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