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黑影從房樑上落了下來,正是藉口在房間睡覺沒來參加宴會的藍骨頭。

她語氣不滿,“沈之雲,老孃都沒到,你為什麼說人都到齊了?這麼好的酒也不叫上老孃一起喝,太不夠義氣了!”

沈之雲微微一笑,“你都在房樑上了自然也算到了,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吃菜喝酒,只喜歡待在房樑上看熱鬧呢。”

藍骨頭抱臂落在杜明月身邊,張嘴就要杜明月給她喂吃的。

杜明月被她嗷嗷待哺的樣子逗得展顏一笑,給藍骨頭夾了一筷子的菜,又拿起手邊的青樽,將美酒倒進藍骨頭嘴裡。

藍骨頭笑靨如花,雙眼都彎成了月牙形狀,“爽!”

蘭姨笑了笑,毫不避諱說道:“沈大人,都已經安排好了。”

沈之雲頷首。

“沈之雲,你再不滾出來給老夫磕頭道歉,老夫定對你們一行人都不客氣!”

又是一道怒吼傳了進來,誰都不知道燕嘯林在自家宅邸門口發生了什麼事情,誰和他說了什麼,讓他怒氣滔天,卻也隱隱猜到了是什麼事情,均是默契地沒有開口。

沈之雲都沒動一分,那他們也不會動一毫的。

“沈之雲,老孃敬你一杯,跟著你一起,老孃活得很爽快啊!”

藍骨頭起身,笑聲英氣豪邁,舉起杜明月的青樽衝沈之雲一敬,要沒上沈之雲這條賊船,她還不敢和燕老頭叫板,也沒把燕老頭氣到七竅昇天的程度。

只是她剛將青樽舉起,一道濁氣便如飛來的利箭一般衝她而來。

藍骨頭下意識想要收回手,但比那道濁氣更快的,是寒冷如冰的清氣,藍芒乍現,橫掃而出,硬生生將門外飛來的那道濁氣給打得煙消雲散。

眾人皆是默契地朝沈之雲看去,卻見他連腰間的藍玉寶劍都沒出鞘,只是輕輕一個拂袖舉杯的動作罷了,就輕易擊散了燕嘯林凌厲的濁氣。

大家皆是詫異,便連熟知沈之雲一切的蘭姨,舉杯的手都微微顫了顫。

這小子,難怪會昏睡這麼久。

“怎麼不喝酒啊?我今日難得高興,這輩子第一次同這麼多朋友坐在一起喝酒,今日大家必須不醉不休!”

沈之雲狀若無事發生的樣子,替杜明月斟了一杯酒,只是他剛想把青樽遞給杜明月,兩道濁氣,一弱一強均朝著他凌厲襲來。

沈之雲悠然自若,不慌不滿地將青樽遞到杜明月手上,隨後又舉起酒器轉到眾人座旁,挨個倒酒,停到燕玄安這裡,他勾唇,“你喝不了酒,這杯我替你喝了。”

他來來回回,拂袖舉杯斟酒幾個動作,一道道清氣如同游龍,輕而易舉就將那接二連三的濁氣給擋了出去。

哪怕門外燕嘯林和燕璟喊破了喉嚨,怒罵質問都成沈之雲的耳旁風,他動作優雅,唇畔笑意不減,沒給燕玄安倒酒,就給燕玄安倒了茶水。

“來,敬我們日後搞票大的!”

想不到如沈之雲這樣相貌清冷如高嶺之花的人,也會說這樣的話,不過話糙理不糙,眾人皆是舉杯。

就在他們一飲而盡之時,用濁氣化為的怒吼聲響徹整個廳房。

“沈之雲,你再不滾出來,老夫讓你這輩子都出不了壽春!”

燕玄安將青樽重重擱置在桌案上,早就聽得不耐煩了,立刻運轉內力,猛地朝著門外大吼,“要滾的人早就滾出去了!”

這一吼,驚天動地,這才是真的怒吼。

燕玄安明明只是練體,卻比修氣的燕嘯林聲音都要大,都要響亮,響徹的程度幾乎讓整個房子都位置震了震。

“厲害。”

杜明月朝燕玄安豎起了大拇指,給他點贊。

燕玄安受到她的誇獎,頓時有些羞澀地摸了摸耳朵,隨後在眾人注視下,笑出了聲。

雖然不知道沈之雲到底想幹什麼,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痛快的時候了,不顧一切後果地放肆一回,想吃就吃想笑就笑想大吼就大吼。

只是他這一聲吼完,千百道破空的聲音疾速進了廳房。

在場的人不是練體就是修氣,一下就聽出了這是萬箭齊發的聲音,頓時都拿出了兵器準備抵擋這來勢兇猛的箭矢。

沈之雲放下手裡的青樽,緩緩抬頭看向門外,清俊的眉宇間這才隱隱有了怒意,誰都沒看清他的動作,只看得見數萬只箭矢都到了眼前,卻也只是到了眼前,就彷彿被一層空氣隔絕了起來,隨後就見沈之雲周身清氣縈繞,數萬只箭矢就被他散發出的清氣硬生生折斷在半空中。

隨後,那些被折斷的箭矢接連落地,發出稀里嘩啦的響聲。

這個時候,沈之雲才拔出了腰間佩戴的藍玉寶劍,寶劍出鞘,鋒芒畢露,他舉杯,笑容第一次這樣肆意灑脫,有愛人有朋友有家人在身邊,這次他什麼都不怕。

“諸位,今日開始,咱們就要面臨真正的戰鬥了,日後艱辛萬苦,希望咱們也能像今日,披荊斬棘,乘風破浪!”

“什麼戰鬥?說清楚!”藍骨頭興致沖沖問道。

“集齊八重玉函,掃七國攻九州安天下!”沈之雲一字一頓,說得無比認真,無比豪邁。

“好!”杜明月第一個和他碰杯,早在上船之時她就知道了沈之雲的野心,她和他並肩而戰到最後。

燕玄安第二個與沈之雲碰杯,將青樽內的茶水一飲而盡,“即墨非夜的人頭留給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這樣相信沈之雲,明明之前自己還和沈之雲針鋒相對,可冥冥之中,似乎有個聲音告訴他,相信沈之雲,相信沈之雲所做的一切決定,自己只要跟著沈之雲做就好了。

那是一種超越了朋友的感情,似乎是與生俱來的羈絆和信任。

“老孃覺得夠帶派!帶老孃一個!”藍骨頭第三個碰杯,和燕玄安一樣,將青樽的酒一飲而盡,隨後乾脆將一旁的酒罈拿了起來,大口喝酒,狂放至極。

“願為主子效力。”流戩和蘭姨也同時舉杯,異口同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