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斷手

“我的視線沒有離開過匣子。”

宋七語氣很平靜，“壽春燕家和即墨非夜都想奪得玉函，形勢緊迫，我只好拿了玉函就立馬趕來交給太師。”

素問眼波一橫，“說謊！乾爹，宋七一個人都沒殺，拿到匣子也是轉身就走。”

宋七斂下的眼眸裡是深不見底的厭惡。

他說了，素問和他明明是同樣的人，可偏偏當了聞太師和四皇子的走狗，明明他們應該同仇敵愾才對，從小到大，但凡他有任何想離開太師府的心思，素問都會連夜告訴聞太師。

他如何能不厭惡素問？舊情早就消磨完了。

聞太師的眼神在聽到素問告狀時頓時陰鷙下來，他揮動長鞭，一鞭、兩鞭、三鞭……

接連不斷的鞭子打在宋七身上，黑暗中卻沒聽到宋七一聲痛叫，甚至連悶哼都沒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鞭聲才停止。

周遭亮起燈火，一下子將古堡的廳房照得如同白晝，就見鬢髮蒼白的聞太師坐在太師椅上，神情陰狠，而素問就站在聞太師身旁，周遭站滿了黑衣蒙面人。

房間中央，宋七渾身世上，血跡斑斑地趴在地上，手邊還放著一個開啟的匣子，五塊沉甸甸的方形石頭躺在匣子裡。

“宋七，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玉函在哪？”

“我從杜明月他們那裡拿到的東西都在這，我親眼看見杜明月把玉函裝進匣子裡，素問跟我同路，全程目睹，可以證明我沒有私吞玉函。”

宋七用八寶葫蘆杖撐起身體，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素問在一旁翻了個白眼，“宋七，你自己想死別帶著我死，乾爹，我發誓宋七根本就沒想完成你交代的任務，他故意放過杜明月他們的，不然普通石頭和玉函的區別難道他拿在手裡會不知道嗎？”

聞太師挑眉，饒有興味地看向房間中央的宋七，突然笑了起來，叫了宋七原本的名字，“時昀，為什麼？難道是我對你不夠好嗎？還是我對你娘不夠好？讓你生出了背叛我的心思來。”

宋七抿唇，“該解釋的我都解釋了，信與不信全憑太師的意思。”

不夠好？

太可笑了，聞太師這個畜生，對他娘做過什麼，他都一清二楚，這個畜生好人妻，連兄弟的女人都不放過！

若不是為了他，他娘早就自盡了。

聞太師對於他強硬的態度驟然沉聲，鷹一樣犀利的老眼裡滿是陰狠，“很好，那我就把宋夫人雙手砍斷，拿到你面前，你再好好想想你自己的處境。”

“你敢！”

宋七猛地將八寶葫蘆杖拋至空中，朝聞太師打去。

聞太師卻只是冷笑，“六階後期，你小子倒是挺厲害。”

他不過清氣四階，卻對宋七這個六階後期的尊者毫不畏懼，端坐在太師椅上，蔑笑一聲。

而領命離去的素問也根本不害怕宋七的警告，走下臺階，就要離開古堡回太師府。

宋七猛地揮杖，劃過一道凌厲的罡風將素問擋在原地。

聞太師的唇畔卻勾起毫不慌張的笑意，只是一瞬間，自他體內爆發一股冷氣，直接將宋七的雙腳凍住。

宋七動彈不得，心中大駭。

他原以為自己隱藏實力，沒想到聞太師同樣也隱藏了實力。

這種能化氣為實體的能力，只有清氣七階的王者才能做到，哪怕是清氣六階後期的宋七也沒辦法使出這招來。

宋七這才反應過來，他被威脅這麼多年，忍辱負重，才知這個老頭也和自己一樣封印了真實實力，偽裝成清氣四階的樣子。

聞太師這樣做，不過是為了讓九州的人放鬆警惕，畢竟內陸可從沒出現過超過清氣五階的人，以他的能力，如果不是為了九州，恐怕已經謀權篡位，稱霸天辰國，再揮師殲六國了。

可惜清氣七階放在高手如雲的九州卻不夠看了，只能算是高手，卻不能當霸主。

宋七雙腿沒辦法挪動，卻還揮動八寶葫蘆杖朝著素問打去，就要敲碎素問的腦袋，剎那間，腳底的冷氣直接冰封住了他的雙手，連帶著八寶葫蘆杖也凍在了半空中。

一瞬間，他臉色煞白。

修氣者越往上走，差距越大，清氣和濁氣都是如此，哪怕是一個初期和中期的區別，都如同不可橫躍的溝壑。

明明知道乾爹很可怕，但今日親眼所見，素問垂在兩側的手都忍不住顫抖了。

她慶幸自己沒有被宋七說動，不然今日萬劫不復的人就是她了。

素問頗有眼力見地折返到聞太師身邊，給聞太師奉上一杯清茶。

聞太師握起茶杯一飲而盡，把玩著手中溫潤的玉杯，這才開口，“時昀，你知道當年老夫為何要在你滿門流放之時，把你救到太師府，傳授你修氣的秘訣嗎？”

宋七搖頭。

“因為你有天賦，你的天賦和流雲國的少主即墨訣然一樣，生來便是天才，只是天賦有所殘缺，不過這也夠了，因為只有你才能啟動八寶葫蘆杖，我花了六十年才修到七階中期，可你僅僅用了六年，便達到了六階末期，你知不知道老夫真的很嫉妒你們這些天才？”

聞太師說著，突然仰頭大笑起來，狀若瘋癲。

“你把我娘放了，我什麼都願意做，她跟了你這麼多年，足夠了，你該放她自由了。”宋七聲音逐漸低沉，連意識也開始模糊了，因為冷氣已經在慢慢地侵入他的體內，他現在渾身都冷，如同置身冰窖。

一個人長時間置身冰窖，會死。

聞太師卻不再信任他，“我交代你的事情你一件都沒有為我做到，我讓你殺人你不殺，讓你拿玉函你拿石頭糊弄我，你已經沒資格再當我的乾兒子了。”

他抬手，將玉杯交到素問手中，也就是給素問權力處置宋七，“素問，斷了他雙手，既然不為我所用，那這輩子都別想再拿起八寶葫蘆杖，其他兵器也不行。”

“是。”

素問臉上掛起陰惻惻的笑意，拿出匕首朝著宋七漫步悠悠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