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非夜心情不錯,看到即墨天龍滿臉不解,頗有耐心地開口給他解釋,幽綠眼瞳中浮現出少見的溫柔和懷念。

“是因為訣然。”

即墨非夜嘆了長長一聲氣,提到最疼愛的兒子,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

“訣然拜九州天城城主為師,深得城主疼愛,城主知道孤需要動用高手,借了我一位清氣六階的尊者。”

訣然,他的好兒子,哪怕失蹤多年都是他的好幫手。

可偏偏他的好兒子被燕玄安奪走,所以,他一定要讓燕玄安生不如死地,像狗一樣活在世上,他要用比囚羊地宮還要狠毒的手段對付燕玄安。

“天辰國的狗皇帝竟然又敢讓燕玄安來我流雲,就是算準孤不會在短時間內再起兵戈,可他沒想到,孤也等著一幫替死鬼為孤尋寶,等玉函到手,孤一定把天辰國屠殺殆盡,為孤與訣然分別數年報仇。”

即墨非夜眉宇間難掩悲慼,但比悲慼更強烈的,是刻入骨髓的瘋狂和陰狠。

即墨天龍皺起眉頭,心中卻大駭。

九州和七國沒有交往,和七國不同,九州沒有皇權和王權,更沒有國家之分,只有九座州城所以被稱之為九州,州城由城主統轄管理,他們崇尚武力,視律法為無物,只用實力證明自己,而實力就是律法,誰更強,誰的話就是真理。

流雲國如果得到天城的支援,那拿下其他六國,就不在話下了。

另一邊,杜明月他們已經到了甬道連線的殿堂。

這個殿堂空空如也,比前三個殿堂要簡陋許多,沒有供奉佛像,只有一個靈臺孤零零地立在中央位置。

藍骨頭第一個上前,圍著靈臺轉悠,找了半天,依舊沒看見靈臺上下內外藏有什麼東西。

她站起身來,直接逼近到素問面前,質問:“素問,你是不是誆我們呢,這裡根本沒有任何東西!”

素問一臉驚慌失措,咬著唇畔,面色慘白,也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不可能的,我說的話句句屬實,乾爹不會騙我,難道玉函真的全被人拿走了嗎?”

燕玄安自進入流雲地陵以來都鮮少開口說話,此刻該找的地方全都找了,卻連玉函的影子都沒看見,他無奈地看向沈之雲和杜明月,尋找支撐。

“沈之雲,杜明月,你們是什麼想法?”

沈之雲一臉淡然,“既然空手而歸,那就只有打道回府了。”

杜明月附和點頭,也是不想再在流雲地陵像無頭蒼蠅一樣找下去了,“這裡讓我不太舒服,我想回地宮休息,找不到玉函,或許是與我們無緣吧。”

素問剛才還小臉慘白,現在聽到沈之雲和杜明月兩人都表現出要離開的意思,急得滿臉漲紅,“我們都付出這麼多了,難道你們真的甘心就此收手嗎?”

藍骨頭狐疑地看了眼素問,“素問姑娘,你不是跟著大家來見見流雲的風土人情的嗎?怎麼比我們這些人還要急迫?”

素問被她說得眼神飄忽,訥訥回答:“我只是看大家一路都辛苦了,不想大家空手敗興而歸。”

“那我們也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麼地方是沒被我們搜過的,你知道嗎素問姑娘?”藍骨頭笑了笑,又看向沉默的流戩,“流戩兄弟,你知道嗎?”

流戩搖了搖頭,找了個角落坐下,休養生息。

他看著前方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陷入沉思。

“既然我們連去其他地方的路都不知道,流戩也不知道了,想必剩下的路肯定兇險萬分,找玉函是要緊事,但堵上身家性命卻不值得,我們先出地陵,回到行宮修養好了,再來地陵也不遲。”

燕玄安皺眉,中和了一下開口勸道。

他是想找到玉函改變自己的後半生,卻也不想他的朋友和他自己死在地陵。

人死了,什麼都沒有了。

這是杜明月告訴他的。

“燕大人,流雲法會一年一次,今年錯過了,明年若是不舉行法會了呢?以後的事情,誰都說不準啊。”素問語重心長地說道,她看上去比其他人都要著急找到玉函。

杜明月將她的著急收入眼底,他們都不著急,倒是素問這個臥底先著急了。

不過藍骨頭垂在身側的手卻緊緊握在一起。

素問前幾句話都沒說到她心坎上,可唯獨這句話提醒了她,她不知道其他人還剩多少時間,但她知道自己的時間所剩無幾了。

明年如果還是空手而歸,那後年呢?她等不了那麼久了。

藍骨頭猛然抬頭望向沈之雲和杜明月,正要開口說自己要留下來繼續找其他房間時,原本坐在角落的流戩突然站起身。

她被嚇得往後跳了一步,沒好氣地開口:“流戩兄弟,你幹啥呢,嚇老孃一跳!”

流戩一貫靜默的臉上鮮少露出這樣高興的表情,“我想起來了,我知道玉函在哪,跟我來!”

他說著立馬就朝外跑。

大家見他跑得飛快,一時間也顧不得商量,都追了上去。

一路依舊往下,眾人追到半道才發現周圍越來越黑,甚至連前方著急跑的流戩都看不見了。

“杜明月,沈之雲,你們跟上了嗎?”燕玄安對這樣幽閉漆黑的空間下意識害怕。

“跟上了。”

回答燕玄安的是沈之雲,他拉著杜明月,一刻都沒有鬆手,而沈之雲一開口,藍骨頭和宋七還有素問他們也紛紛應聲,說自己就在周圍。

杜明月拿出火摺子點燃,雖然火光微弱,但勉強能照清幾步前路,不至於到抹黑的程度,而火光一亮,大家一個人都沒少。

下一刻,眾人臉上的表情卻都驚恐無比,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藍骨頭,眼睛裡也充滿了詫異。

杜明月後背頓時發涼,不用他們說,她也知道自己身後有什麼東西。

“明月,你身後……”

素問戰戰兢兢地指著杜明月身後,說話支支吾吾。

杜明月咬牙,大著膽子一回頭,就見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就在她背後,這張臉就像被人活剝下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