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花園都花了半個時辰,而到了正門,樓宇聳立,庭院建築無不低調透著奢華,不光杜明月暗自咂舌,連向來鎮定的沈之雲都忍不住驚歎,更不用說咋咋呼呼的藍骨頭了。

“乖乖,這是太師府邸還是皇宮啊?”藍骨頭低聲感慨。

難怪當時王憲予求著聞惜樂帶他到新建的府邸來參觀,原來竟是這樣的人間仙境。

“你說宋七怎麼就和素問定親了呢?難不成是素問到萬藥谷看診時兩人看對了眼,這才定下了婚事?”藍骨頭湊到杜明月耳畔,滿臉八卦,可惜她戴著面具,杜明月看不見她的臉。

“這你就猜錯了,這門婚事是娃娃親,從兩人出生就定下了。”沈之雲在一旁低聲插話。

前面,聞太師還在介紹府邸的建築和路線還有自己建造府邸的心得,燕玄安一臉尊敬,洗耳恭聽,難得沒有不耐煩。

宋七和素問還有聞夫人走在一塊,卻一直沉默不語。

“既然是娃娃親,那宋七跟素問應該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感情應該好得很吧?不說如膠似漆,但相敬如賓也應該吧?”

藍骨頭瞅了一眼宋七和素問的互動,素問一直想要找宋七說話,宋七卻恍若未聞,視而不見,而聞夫人拉住了素問低聲說些什麼,表情不是很好。

藍骨頭撇了撇嘴,“看這樣子,說是素不相識也不為過啊。”

三人皆是若有所思。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看樣子是素問的單相思咯。”杜明月打趣說。

藍骨頭突然望著前面和燕玄安認真交談的聞太師,問一旁的沈之雲,“像不像?”

沈之雲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是很像。”

“什麼像不像的?”杜明月聽得雲裡霧裡,不懂就問,只是看見聞太師和燕玄安靠得極近,有種護犢子的感覺,頓時一個身影浮現在她腦海裡。

當日四皇子帶著殺手追殺她時,沈之雲傷了四皇子,那個黑衣老者也是這樣護著四皇子的。

同樣滿頭白髮,都是老者,聽說聞太師能文能武,還會十八般技能。

聞太師和黑衣老者,是同一個人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杜明月就更明白皇上的處境了,這滿朝文武,後宮嬪妃,竟然全都各自結黨營私,內憂外患,難怪皇上不敢擅自妄動啊。

這一牽發而動全身,稍有出錯滿盤皆輸,不僅皇位不保,恐怕國家都要改姓了。

杜明月湊到沈之雲耳畔,低聲詢問:“是不是他?保護四皇子的黑衣老頭?”

“不是他。”

沈之雲喃喃說道,“不是他又能是誰?”

藍骨頭不可置信,只是猜測,沒想到居然是真的,立馬瞪著沈之雲,咬牙切齒又不得不小聲開口,“你早就知道,還帶我們來狼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之雲邁過門檻,“晚點告訴你們我的計劃。”

他神秘不已。

杜明月跟在沈之雲身後進了招待客人的廳房,小橋流水,花謝滿天,聞太師還安排了樂師彈琴唱曲,別樣的悠閒,三人也沒再八卦討論,各自都有心事。

眾人落座,聞太師在主位,右手邊分別是素問和聞夫人,左手邊則是燕玄安、沈之雲和杜明月還有藍骨頭以及宋七。

右為主左為客,宋七本是聞太師的女婿,卻坐在聞太師左手席位的最末尾,似乎不得聞太師看重,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客人。

宋七卻一臉平和,毫不在意。

只是他有些不同往常,杜明月細心地覺察到,秋獵場上宋七雖然也是一貫平和處事不驚,但他還能和自己開玩笑,表情也比現在鮮活很多,不像現在,就跟個提線木偶沒有差別。

素問本來已經坐下,但看到宋七在對面的位置,表情有些猶豫,又想起身,只是還不等她起身,聞太師就發話了,語氣淡淡地卻透著不容置喙的威壓:

“素問,你的位置就在這裡,客人都在這,注意規矩,拿出主人家的禮儀來。”

這話明面上是說的素問,指摘的卻是宋七。

含沙射影說宋七不懂規矩,身為主人,卻坐在客人的位置。

只是照杜明月看來,聞太師安排位置主次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考慮宋七,畢竟宋七和素問也還沒有正式成親,宋七如果舔著臉巴巴地把自己當主人又算什麼事?

總而言之,一個人如果看你不順眼,你做什麼都是錯的。

杜明月低低嘆了聲氣,同情地看了眼宋七。

有先入為主的印象,沈之雲親口承認這個聞太師就是救走四皇子,打了她幾鞭子的臭老頭,杜明月對這位仁師名聲在外的聞太師怎麼看怎麼老奸巨猾。

素問躊躇了一會兒,迫於乾爹的威壓,卻又在乎著宋七,最後沒有起身陪宋七坐在一起,但還是開口怯怯問了宋七一聲。

“七哥,你要不坐我身邊來,我有話想和你說。”

哪知得到的卻是宋七的沉默。

宋七一臉尷尬,不知所措。

藍骨頭倒是沒察覺氣氛詭異,只是催促宋七,“宋七,人家素問姑娘都叫你了,你可是個大男人,難不成每次都要姑娘家主動不成?”

燕玄安唇角也勾起一抹微笑,宋七當時在獵場的時候像秋遊一樣,害得他一個人孤軍奮戰,這下宋七也能體會一下身後空無一人的感覺了,他還要添油加醋,生怕場面不夠尷尬。

“聽聞宋少主和素問姑娘今日成婚,這才來拜訪老師。不過這樣大的喜事,我等在朝堂都沒聽說過啊?還是到了附近才看到今日太師府邸掛上紅燈籠才知道的。”

聞太師面色不算很好,但還是扯了扯嘴角,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哪怕自己人再多不好,關起門來說就好,總不能讓外人看見。

他回答燕玄安:“兩個孩子是自小定的娃娃親,但宋七一直都在萬藥谷,兩人甚少見面,素問一直仰慕宋七的醫術,這才主動了些。”

他抬眼看向宋七,目光隱晦,聲音卻如尋常一般,“宋七啊,這些年在萬藥谷可還好?”